利往,她這兩年看過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便愈發覺得這世上沒什麼是應該的。
但無論怎樣,裴瑕幫了她,她是感激的。
身子往他懷裡靠了些,她輕輕將臉枕在他的胸膛:“郎君。”
裴瑕頭顱微低:“嗯?”
“沒什麼。”沈玉嬌道:“就想喚你一聲。”
裴瑕微怔,感受到她無聲的依賴,手輕拍著她的背:“外面又在下雪了。”
沈玉嬌懶聲:“嗯。”
裴瑕:“明日去吃你說的那家羊肉鍋子?”
他竟記得呢?
沈玉嬌微詫:“可你不忙麼?再過二個月就要下場了,自從淮南迴來,你一直瑣事纏身,都沒能好好靜心讀書。”
“不差這麼一日。”
頭頂低沉的嗓音似是挾著一絲淺笑:“等明日吃過羊肉鍋子,陪你看過雁塔雪景,再回來讀書備考也不遲。”
他都這樣說了,沈玉嬌自也不再掃興,莞爾應道:“那就聽郎君的。”
“睡吧。”裴瑕低了低頭,下頜蹭過她光潔的額。
沈玉嬌被他抱得暖烘烘的,漸漸也醞出幾分睡意,不知不覺便在他懷中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
許是知曉明年裴瑕春闈若上了榜,父母兄嫂便有機會赦免歸來,她夢到了一家團聚的場景。
她與母親嫂子熱淚盈眶地抱在一塊兒,父兄與裴瑕談笑風生。
忽的小侄女扯了扯她的衣袖,仰起小臉,奶聲奶氣問她:“姑姑,那裡有個人一直在看我們呢?你認識嗎?”
她順著小侄女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團朦朦朧朧的白霧裡,站著個懷抱孩子的紅袍男人,他鼻青臉腫,一雙直直看來的眼眸卻明亮熾熱,他扯出個苦笑:“嬌嬌,你忘了我嗎?”
“嬌嬌,別忘了我。”
“嬌嬌……”
“玉娘。”
沈玉嬌恍然甦醒,對上一雙沉靜黑眸。
男人俊美的臉旁瞧不出任何情緒,只那雙眼眸,宛若落雪的湖泊,幽遠清寒。
他坐在榻邊,兩根長指替她拭著額上的冷汗,嗓音平緩:“做噩夢了?”
沈玉嬌回想起那個夢,並不是噩夢,只是圓滿中,又有一份無盡的悵然。
可她又能怎麼辦……
“沒什麼,只是夢而已。”沈玉嬌擋開裴瑕擦汗的手,勉強扯出一抹弧度:“郎君怎麼還在這?”
每日她醒來時,裴瑕大都已經洗漱完畢,去書房忙了。
“昨夜不是說好,今日一起出門看雪?”裴瑕雖未去前院,但也梳洗完畢。
他今日著一身霧白長袍,袍身以墨色絲線繡成一片片折枝竹葉,葉片修長,葉尖凌厲,栩栩如生,極盡飄逸文雅。一頭烏髮輕挽,只以一根白玉竹葉簪固定,周身除了腰間那枚平安扣,再無其他裝飾。
然這般清簡的裝扮,絲毫不掩他那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反襯得一張冷白臉龐,更加皎潔如玉。
沈玉嬌記起昨夜的約定,也反應過來,扶著肚子坐起:“那請郎君稍候,我這就起身。”
裴瑕適時扶住她的腰,手腕託得很穩:“不著急,你慢慢來。”
下過雪的空氣更加乾燥冰冷,庭院裡那棵烏桕樹葉子都已掉光,光禿禿的枝椏上掛著一條條晶瑩剔透的冰條,院內的奴婢們穿著厚厚襖子,小心翼翼地清掃著地上的薄冰。
因著是與裴瑕一同出門遊玩,沈玉嬌並未盛裝打扮,只略施粉黛,挽了個墮馬髻,穿了身淡紫色的折枝花紋襖裙。
喬嬤嬤見了覺得太素淨,從妝匣裡尋出一對翠滴滴的翡翠墜子,讓沈玉嬌戴上,又碎碎唸叨:“雖說娘子如今懷著身孕,無法叫郎君近身。但難得與郎君出去遊玩,總得穿戴得漂亮些,郎君瞧著心裡也歡喜呢。”
說著,又拿出盒硃色口脂,往沈玉嬌唇上抹了點:“娘子可莫要小瞧了懷孕這段期間,你是運道好,遇上裴家郎君這樣不重女色的。若換做其他府上做主母的,一旦懷孕,馬上就替自家郎君物色起房中婢子了,免得郎君一顆心被外頭那些不著四六的鶯鶯燕燕勾去。你們成婚不久,中間又分別大半年,感情正熱絡著,這是好事。要我說,娘子更該趁這機會,好好籠絡郎君的心。”
沈玉嬌漫不經心嗯了聲,心裡也忍不住想,裴瑕這樣的世家郎君,的確是少見。
看來不解風情也有不解風情的好處。
待妝扮完畢,夏螢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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