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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其一 獨孤斷篇(中)

四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做太多的事情,有的人花四年的時間看遍山河好景,只為尋一人蹤影;有的人花四年的時間沉浸於過去,說不上是祭奠亦或是懷念。

花語遲花了四年來忘掉一個人,一個死人。

不,確切地來說,她只花了不到兩年的時間便忘卻了那個死人,在熙州西城門外踏雪,在饒州封將臺上看雨,在瞻州廣袤的土地上用腳丈量每一方土地,每一個角落。

彷彿只需要將他們兩人曾經呆過的地方重新踏足一遍,這記憶便會褪去。

她一開始的時候早就明白,如此做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虐罷了,那人已死,物是人非,便是再如何對自己說謊,心底都總有那麼一個刺耳的嘲弄聲,幾近竭嘶底裡的笑,有時候也會聲嘶力竭地哭。

後來隨著她嘗試著重新走上彼時走過的路,在她心底的那個聲音漸漸弱了,如微風攢動的火苗,忽閃著幾近熄滅,偶爾躍出一道微藍色明光,只一瞬便沒了蹤影,就像從未在她心底出現。

心底的聲音漸息了,可是她的心卻更加慌了。

她知道,之所以那聲音漸漸沉默了,是因為在她重走這段路的過程中,那些以往她在心中珍視的東西,也慢慢燒盡了,灰都不剩。

原本認為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如血的妖豔一般在她面前支離破碎。

她當真開始慢慢地將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忘記了。

奇怪的是,她已經死去多年的父母、兄弟卻仍然模樣清晰地刻在她的腦海裡,而那個死去的不過兩年時間的人卻怎麼留也留不住。

以前的事情變得有些混亂,有的時候根本分不清楚彼時彼處究竟做沒做過某事、說沒說過某話,更可怕的是他的模樣,像是畫在岩石表面的一層薄薄的墨痕,不需要日曬風吹,只是一場雨後,便全亂了章法,看不出勾畫了。

真醜……

那心底的聲音許久未發過聲,這一次一開口就幾乎激起了她的怒火。不過,也只不過是起了動怒的念頭罷了,她怔怔看著某處自嘲:何苦與自己動氣……

由刻骨銘心到淡漠遺忘,這過程中的痛苦只有她一人能夠領會。可她卻沒有可以傾訴的物件,幾近瘋狂的時候她會躲進深山裡捉來兇狠的野獸,先斷了它的四肢,一起生活三五天。

這三五天裡,她除了睡覺、吃飯,便是與這野獸說話。野獸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是野獸知道這個可以制服自己、輕易斷了自己四肢的人不好惹,所以認命也好,畏懼也好,多是沉默聽她說完一些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話。

等她覺得說話過癮了,她會採來草藥幫那些被她斷了四肢的野獸養傷,直到她覺得這野獸與之前並無兩樣時這才肯放了它們回去。

她擔心連野獸也不耐煩聽自己嘮叨,這才想了斷它四肢的辦法,以免它們還沒聽她說完就離開了。

如此兩年。

兩年之後,她再要去什麼地方的時候就不再刻意地循著那些過往的足跡走了,她的腳步變得匆忙,她的行蹤變得飄忽,她將去什麼地方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從兩年前開始,她的足跡竟然慢慢地被那人知道了,好像無論她到了哪裡,他都會知道並緊隨著趕來。

“那人”也是個死人。

死人也分兩種。

一種是不想讓他死,他卻偏偏要死的人,這種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另外一種是想讓他死,可是他卻偏偏不死的人,這種人即便在心中詛咒他死了上百上千遍,他卻仍然毫不識趣地活著。

此時她慌不擇路想要躲避的,便是後一種。

不過,等想到那人的背··景後她便不覺得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會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他的師父,遠在化州的南雲城主苟不會,是當朝皇帝親封的忠勇王——吸取歷代各朝亡於內爭的教訓,熙朝建國之初便有人主張不再封王,尤其是不再封外姓王。皇帝楊九關對這一主張極為贊同,不過卻也近乎固執地堅持封了三個外姓王,忠勇王苟不會是其中之一,另外兩人則是歸義王佘慶和被追封的忠義王竇建章。

將他三人分封過後,楊九關才立下規矩:以後我朝,永不封王!

說起來這三人的封號也是有講究的,苟不會與竇建章一勇一義,說的是在熙朝建國過程中兩人所作出的主要貢獻,而共帶的一個“忠”字則表明了二者的身份,從一開始便是作為熙州的“臣子”、“奴才”這樣的身份存在的;而佘慶的“歸義王”,雖然與竇建章一樣都有個“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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