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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其一 獨孤斷篇(上)

塞外最好看的是黃沙漫天,是落日長河,悲涼之時多為壯骨,傷感之中又帶豪邁,正此時應策駿馬呼嘯馳騁,應攜狐狗飲酒茹毛。想象那落日之中眾人刀馬賓士,向餘暉下千軍萬馬奔去,留身後綽綽孤單身影,也是一番慷慨古意,也是一段激昂戰歌。

然而,這番場景也就只能在腦中想一想了。

想,也分多種,值此時就此事而言,或為想象,或為回想。

此時是熙朝熙和四年,距那場攪動天下的戰亂也過去了四年了。當時有機會看到那殺伐景象的人即便不是在這塞外荒城,也知道什麼是絕望,什麼是仇恨,什麼是勇敢死去,什麼是苟且活著。

好在,人在不斷地回憶著過往的時候,眼睛和手腳卻是始終朝向著前方。不得不說楊九關在治理方面的能力與他亂中取勝的能力同樣出色,即便是花恨柳事後也不無嫉妒地酸溜溜承認若是當初他來挑這副擔子,是在沒有把握比楊九關做得更好。

從這一方面來看,他當時堅決不答應再明智不過了——況且,即便花恨柳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他身後的四愁齋著想,為西越和北狄的盟友們著想——就這樣一個被大家寄予厚望的人若是做出來的事情並不合乎各方心意,那才真的是打了一手的好“臉”。

在有些事情上花恨柳確實認識得很清楚,至少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能不能做好,這讓獨孤斷非常羨慕。

讓他倍感無措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更遑論做得好還是做不好了——這些都是當初他作為殺手時已經融進了骨子裡的本性,可是令他心中恐懼的是,如今這些“本性”卻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喪失,他愈是想愈是害怕,愈是想愈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可是笛音說她是知道的。

“原來的那些都是‘獸性’……”嘴上遲疑的語氣代表著她心中此時也在猶豫,至於她在猶豫什麼?或許是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地告訴獨孤斷,又或許是在找合適的詞來將這話修飾得可以令獨孤斷平靜接受。

“現在的你,越來越變得……更有‘人性’了……不錯!這說明你已經開始成為一個正常的人了!”她似乎拿定了主意,將心中不知道打磨了多少次的話一口氣說出。

話雖然不長,等她說完她卻依然表現得緊張,一邊恨不能豎起了耳朵聽獨孤斷的呼吸有無輕重、緩急變化,一邊不安地垂著頭輕瞥對面皺眉不語的男人。

輕瞥,是擔心便是她眨眼的聲音也會驚擾到對方。

“可是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正常了……”良久,對方回應道。

“哪裡有!”聽獨孤斷開口說話了,笛音的膽子也便大了許多,明眸再瞪反對道:“你哪裡不正常了?分明處處都正常,就比如這說話,不是比原來說得順暢多了麼?”

獨孤斷的口疾早在三年前便已經被徐第一治好了,一開始時還只能說一些少字的話,比如“不知道”、“再等等”、“一筆勾銷”這些話,之所以先學會的說這幾句,則是因為他的仇人太多,仇人多了也便就認不清誰是誰了,一旦有人問“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可還記得……”這些話的時候,他可以顯得從容地回應一句“不知道”,以便對方儘快動手了事。

“再等等”一句,則是他無奈之下學會的,每一次與人開打之前,笛音總是要反覆地叮囑他“小心”、“不要拼命”這樣的話,他自己倒也覺得無所謂,可架不住仇人等不下去,因此這句“再等等”可以說是專因笛音準備的。

“一筆勾銷”就更好理解了。花恨柳在這一方面是幫了他大忙的,自當時被南雲城逐出之後花恨柳便幫他放話整個天下了:要報仇的可以來報,可是隻能報一次,無論成敗事後恩仇皆一筆勾銷,如誰不服,先來問過四愁齋愁先生再說。

雖然獨孤斷不覺得必要,人情既然已經送到了,他也不好退回去。況且此時他已經不是孑然一人了,他的身邊有笛音,他一個人的命關係著三個人的生亡。

“情人蠱”並非不能解,天不怕在去了一趟化州後就帶回來瞭解開情人蠱的辦法,獨孤斷原本欣喜來著,卻見笛音極不願意,最終還是婉拒了天不怕的好意,繼續與笛音,與另一個恨著他卻不知所蹤的女子,保持著這種“一屍三命”的關係。

“這樣就挺好。”笛音當時滿意說道。至於怎麼好,好在哪裡,她從來不說,獨孤斷自然也不是那種會主動表達什麼的人。

看著眼前的荒城,當日與花恨柳等人去北狄時落腳蕩寇砦的一幕又在獨孤斷腦中浮現,不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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