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也不會多說什麼,咬了咬下唇,阿婉也不看阮慕白的意思轉身就走,留下輕輕落落的一句話語。
“一直一個人,你難道不累嗎?不過……既然現在寒煙姑娘也來了,應該稍微可以……”
最後的話落在樹葉的“沙沙”間也被壓蓋了下去。
腳步聲漸漸落在樓梯的轉角處消隱遠去,少了一個人,使得原本就有些沉寂的庭院中顯得愈發蕭瑟了。
“咔嚓”一聲,是樹枝在手中被折斷的聲音。
緩緩地鬆開手,枯枝旋即墜地,零碎地落在腳邊。
“你錯了。寒煙也走不進我的世界。”似是答覆,喃喃間,又好像只是在說給自己聽。周圍沒人,阮慕白的視線落過腳邊的碎枝,忽然顯得有些冷。
——阮少爺,你的身邊早就有了唐三少派來的細作,這麼久了,居然一直沒有察覺嗎?
據他所知的柳寒煙,並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女人。
唐青墨的人?在他身邊?
無力地靠在樹幹上,從背脊處似乎隱約透上幾分涼涼的感覺。
叫她走,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走?如果她毫不猶豫地應了他方才的話,或許他又會感到有些失望的吧……但是,如果她千里迢迢從金陵來找他,並不是因為真正關心他而是另有目的的話……
很少有一個女人可以給他一種溫暖的感覺,然而阿婉在他面前卻是從不做作,幾乎是想什麼做什麼,分毫不賣他面子,卻讓他莫名覺得很真實。
因為真實,所以安心。
他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想要去佔據阿婉的心思,比起懷疑,他寧願相信她只是單純地在真的擔心他。
可是,這輩子負過的女人已經有過寒煙一個,他不想再去多負一個;這輩子遭遇過的“背叛”已經那麼多次,他也不想再去多經歷一次……
“不要讓我發現你和唐青墨有什麼關係——阿婉……”
掌心落下的幾片葉最終垂垂地轉到了地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只是感到有些疲憊。
就如蘇哲以前說的,他從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男人,所以蘇哲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才會甘心為他效力。如果哪天他不再是這般鐵石心腸,他就成了一個拔了牙的老虎,旁邊一直虎視眈眈的人隨時都可以把他給吞併,就註定離死不遠。
是一隻狼,再向往,也永遠成不了一隻羊。生活在狼群裡的羊,很快就會屍骨無存。
畢竟和柳寒煙相識的時候是在少年懵懂、兩小無猜的時候,而現在的他經歷了太多已經蛻變重生,再也已經不是一個給得起人幸福的人了……
剛才他已經給了她一個遠離的機會,是她自己不要。
而這樣的機會,以後又還能有幾個呢……
空落的庭院最後終於再沒有半個人影,只有月色依舊撩人,涼入心底。
39、第37謀 細作密信
揚州原本是和金陵一樣富庶的地,然而直到真正自己親身走入了,還會有一種徹底的人事變遷、今非昔比的感覺。
走在街道上,周圍的佈景都顯得有些沒落破敗了。茶樓酒肆雖然開著,然而門可羅雀,周圍的人都是裹著衣服匆匆走過,只有茶香依舊,卻少了很多人談笑風生的景象。
古有云,煙花三月下揚州。可是現在的這個揚州城,實在不是印象中的那一處煙花勝地。
阿婉從進揚州的一刻起就開始東張西望,掀開車簾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周圍錯落的街道,一雙烏溜的眼裡說不好是什麼情緒,但是分明給人一種賊賊的感覺。
阮慕白淡淡地在她身上瞥上一眼:“阿婉,想什麼呢?”
阿婉回頭看他,神色間笑吟吟的:“晚上我能出來走走不?”
“可以。”
“阮少爺能分我個帶路的人?”
“行。想上哪去?”
“花柳巷。”
話落過時,不止離紅,連本來坐在一邊刻意與他們保持距離的柳寒煙,也不由回頭看了她一眼。
阿婉留意到視線裡的異樣,不由撓了撓後腦勺。很奇怪嗎?再看阮慕白,神色裡多幾分討好:“林初容說煙花之地就數揚州和洛陽的最好了,我一直很想來看看。阮少爺應該有很多事要忙的吧,可以不用來管我,我自己去就成了,只要給我指個路就好。”
阮慕白抬眸一笑:“你想去?”
阿婉點頭點頭。
“沒問題。”
阿婉正詫異阮慕白居然答應地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