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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暗投明”,供出了蕭燃。

難怪那個叫歐陽倩的女孩對自己如此敵視。

讓她一陣陣發寒的是這個驚人的發現:陸秉城竟是這樣的人!

孔蘩怡的手有些發抖,但她隨即安慰自己:在那個年代,陸秉城這樣的作為是一種革命甚至高尚的表現,是一種光榮。犯過這樣錯誤的人,比比皆是。在新時期裡,改過自新,不再害人就好。她甚至可以看出陸秉城在這個彙報中,有意將自己描述成“革命覺悟”提高,暗示她供出了蕭燃,正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其他大學生還在接受“鍛鍊”的時候,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名醫生。

可怕的是陸秉城一直瞞著自己。

他能將這件事瞞這麼久,這麼妥帖,還有別的什麼事,也被深鎖在他的心裡?

她失去了去看蕭燃日記的心情,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一切都源自一個大錯,而且比她想象得更無法收拾。她甚至感覺到了隱隱的恐懼,於是迅速將這些檔案收回到旅行箱中,生怕被陸秉城發現:今天才發現,這個和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原來是如此的陌生。

“你在幹什麼?”

孔蘩怡險些叫出聲,回過頭,驚魂未定地望著站在身後的陸秉城。

“秉承,是你啊,嚇了我一跳。我……睡不著覺,收拾收拾東西。”

陸秉城的臉在白熾燈下顯得憔悴而呆板:“不要急,以後再收拾吧,沒有什麼收拾不了的。”

6月14日8:00

一早,陸秉城又精神矍鑠地騎腳踏車去上班。他一走,孔蘩怡也立刻起身,從書房開始,在家裡仔細翻找。她還是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漫無目的,也許,只是想排除一下對丈夫的疑心。

書桌上擺放著一些教育學的書籍和近幾期陸秉城在上班時來不及看的《參考訊息》。一個題為“報銷收據/記錄”的資料夾也放在桌上。孔蘩怡知道陸秉城是臨床醫學院黨委的骨幹,近期內更有跡象表明有提升為副校長的可能,所以出差頻繁,他這樣歸攏千頭萬緒的收據,實在是上策。她正準備略過桌面,忽然想起,瞭解一下陸秉城的行蹤也未嘗不好,至少可以證明他去過哪裡,有沒有瞞過自己。

收據、報銷單,都是乏味無比的閱讀材料。孔蘩怡翻了幾份近期的報銷材料,相關的出差地址都和陸秉城以前告訴她的吻合。當她看見一份五月初的報銷單時,心頭動了一下。她記得陸秉城說過,那次去的是南京,衛生部和教委聯合開的一個醫學教材相關的會議。南京離她老家無錫不遠,雖然父母前幾年先後去世,老家已沒有至親的人在等她,她仍是十分想念。

這份報銷資料包括了往返火車票、旅館住宿和計程車的收據。長期的醫學科研工作訓練出孔蘩怡一雙銳利的眼睛,她雖只粗粗一看,卻覺得有些異樣,再仔細將每張票據看過,一個大大的疑團升了上來。

她發現那張從南京返回江京的車票是五月七日晚十點發車,因為是直達特快,八日中午左右就應該抵達江京。但和這次報銷票據在一起的一張“江京市計程車統一發票”上,司機填寫的日期卻是五月九日。為什麼會有這一天之差?

她再仔細看那張小小的硬紙車票,上面的確有檢票的痕跡──列車乘務員特有的檢票“剪”,通常會在硬板紙制車票邊緣留下兩個小齒。也許是自己多疑了,陸秉城分明上了返江京的火車,一定是計程車司機記錯了日期,筆誤而已,甚至是寫得潦草,8和9也是容易混淆的。

但她看了看另外一張離開江京的車票,又改變了看法。離開江京前往南京的那張車票上的檢票痕跡是兩個規則的小齒,小齒呈長方形;而返回江京的車票上,小齒雖在,但長方形並不規則,再比較一下,雙齒間隔的距離和另一張車票也不相同。

這說明什麼?陸秉城沒有用這張車票,但自己剪了這兩個小齒,為報銷憑據?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孔蘩怡苦思冥想了好久,做出了種種假設,直到自己都覺得荒謬:一個人有一段黑暗的歷史,難道就不能再有光明正大的現在和未來?自己是不是多疑了?

但她還要排除一個最大膽卻最可怕的假設。

孔蘩怡打了歐陽倩的呼機後,很快得到了回電:“孔老師,我和葉馨都在這兒,一人一個聽筒。”

從哪裡說起呢?

孔蘩怡遲疑了一下,問道:“我記得小葉說起過,曾在宜興親眼目睹了一起墜樓事件,墜樓者以前也住在405,也墜過樓,但是個倖存者。你能記得你是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