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帶她走——”感覺到衣袖下,他手裡的溫度,愈發地冷。
他回過頭來,柔聲道,“這裡沒有我們容身的地方,你願不願意——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金世遺冷笑道,“顏大夫,你說的什麼笑話?”
“你覺得我在說笑話嗎?”顏如草的笑聲,淡漠而輕亮地響了起來,“那你為什麼不問問她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他回頭看我,漂亮的眸子,好像就要流失光彩一樣。
金世遺也在看我。
感覺到他的視線,略微偏了偏頭。
然後就看見顏如草,慢慢勾起嘴角,笑了一笑。
他的手,一時無力地就要鬆開了。想也沒有想,反手重新抓住了他的手,清清楚楚地道,“我陪你走——”顏如草哈哈大笑,笑聲到後來,卻已微弱如遊絲。
金世遺臉色一變,原本放在傷口上的右手,抓住我空出來的右手。
“你不要走——”
手上,有傷口裡滲出來的血。
溫熱的。
兩隻手的感覺,一邊溫暖,一邊冷涼。
這個情形,就像他們在爭奪一件物品一樣,我不喜歡。
“我只有一個人,既然要走,就不可能留下,”咬咬牙,冷冷地看向金世遺,“所以,請你放手。”
手上一緊。聽得出他的鼻息有些重。他的聲音,也分不出悲喜,低沉得有些壓抑了。
“如果——是你想要的話——”
終於放開。
一根一根手指地放開。
沒敢去看他的表情,如果讓我看到了傷感,我也會傷感。這種情緒,對於我來說,沒有好處。
和顏如草,相攜下樓。短短的一段樓梯,走了很久——並非因為不捨,而是因為腿腳還有些痠麻。走出這進院子,顏如草微一踉蹌,幾乎就要站不住了。嘆口氣,勉強扶住了他。早就看出他有什麼地方不對了,只是這死撐的脾氣倒和我一樣,死活不肯在谷之華面前倒下去。
他曾盡力安撫過我,這我不曾忘記,所以在樓上,他握住我的手時,無法掙脫。有恩報恩,趁我還還得起。他喘息著笑了笑,指著前面假山後的一間石屋,道,“麻煩厲姑娘,扶我去那邊——”
這石屋,看陳設,像是一件藥蘆,燻著甘草,分了裡外兩間。顏如草咳嗽著從櫥櫃裡抱了條被子出來,放在外面的榻上,道,“今晚你睡這裡罷——”
“顏如草,”看他神色,有些忐忑,“你——受傷了嗎?”
他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只淡淡道,“不早了,你休息吧。”
他掀簾進去,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連痛楚,都掩飾得這麼完美。
在床沿上坐了片刻,目光一垂,才發現一行血跡,從門口,一直沿伸進顏如草方才進去的內室。就連自己手上,也沾滿了血——不是很深很濃的那種血,而是有些淡淡的瑰色參雜的血。
方才手上冰冷的感覺,原來也是血。他的血,冷得連別人觸到都覺得不寒而慄。
從方才的小樓上,到庭院,再到這裡,這個人難道就流了一路的血?一個人的血,不是有限的嗎?他怎麼可以毫不在乎的,任由它流了一地?
握拳,站起來,大聲道,“顏如草——”
裡面過了半晌,回應我的聲音依舊好聽而低沉,聽不出異樣,“嗯?”
“我想問問你有沒有死——”
顏如草在裡面笑了起來,“不巧得很,好像還沒有呢。”
這個人好像不知道生命可貴這幾個字怎麼寫一樣。
忍無可忍,過去唰地掀開了兩室當中的簾子。
還是吃了一驚。
他除卻了袍子,赤嫣的紅色,從頸部的血脈,緩緩流出,沿著臂膀,滲落到被褥上,淡淡的粉紅色,已經散落了一大片。血看上去流得不是很洶湧,但卻一直沒有停,好像源源不斷地往外流失一樣。而他的左手,自腕骨以下就軟綿綿地垂下。他正用右手,捧著自己的腕骨,神情居然還很鎮定,看我進來,對我笑了一笑,繼續低頭對骨。
再冷靜無謂,也忍不住有些顫抖,“你的手——”他輕巧地接了一句,“斷了。”
金世遺打斷的?只是金世遺那一掌,只得三四分功力,也被他卸去了些力道,怎麼他的手還是斷了?他自己已接著道,“倒也不怪他——我的骨頭,比一般人容易斷些。”
“你剛才又沒有說——”看腕口處,心裡一跳,我方才卻還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