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聚攏圍攻封若棋的文士越來越多,對他的指責也不再限於勢利眼、貪財之類,漸漸的什麼好色、愛賭、偷雞摸狗等各種花樣的編排都倒了過來。
甚至有文士說,自己曾帶著文稿請封若棋點評,不料後來在封若棋的文裡看到了相似的情節。
封若棋趕緊找朋友和書局的人比對著作內容與時間,證明自己的清白。尚在掰扯,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兩個女子,哭訴封若棋富貴了就將她們母子拋棄……
封若棋只能再找證人,證明自己並非負心漢。
如此一出接一出,將他整得團團亂轉。
更令封若棋驚懼的是,不論他找誰證明自己,不論他找到的證人證據能證明他有多清白,坊間提到“慕葉生”三個字時,議論已漸漸從「是不是那個寫了某文的慕葉生」變成了「是不是那個挺勢力的慕葉生,收錢幫人寫薦的?」
「對,聽說文也不是他自己寫的,僱人寫自己得名聲唄,錢都不給代寫的,真不是東西。」
「好像還誘拐良家婦女,壞了好幾位姑娘的清白和名聲,孩子也不認。何止不是東西,畜生都不如!」
……
封若棋憤恨欲狂,今天寫一篇文自我剖白,明日寫一首詩痛罵無恥之輩,更加深了路人對他種種事蹟的記憶。氣上頭時,頭殼也不甚分明,文中有許多自憐自傷的感慨詞句,又被人拿來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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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秦川道:“當年,從封若棋詩文中挑詞句嘲笑的人亦有我。幾年後,換成我被馬廉陰,才知道封若棋有多冤,算是我的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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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尤其令封若棋不解的是,明明身邊挺多人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隨著討伐他的聲音越高越離奇,願意幫他說話的人也愈少,甚至一些朋友開始不再見他。
跟著,封若棋又受到重重一擊——
他新寫的傳奇被思賢書局退回了,書局另告知,因近來的糾紛,暫不刊印他的所有書。
封若棋一向心高氣傲,也沒多與書局爭辯糾纏,轉將文稿投往各處,均被婉拒。
這時某大戲班突然上了一出新戲《賞妝臺》,講一名堅韌的女子細娘,誤被一負心書生豐如慕所騙,傾其所有供他讀書。豐如慕到了京城,謀得榮華富貴,立刻換了嘴臉,拒不認她們母子,四處抱大腿,拜高踩低,仗勢欺人,更想求娶公主。
對此負心郎,細娘不恨不怨,獨自栽培兒子,婉拒了斯文的先生,富貴的王爺等諸多男子之愛慕,獲得老王妃的垂青,在王府中教授女德針黹。
而豐如慕早已因仗勢欺人被唾棄,身敗名裂,癲狂流落街頭。
細娘頂著旁人的不解,將豐如慕撿了回去,洗乾淨,放到香噴噴的軟床上。
兒子也不懂細娘的作為,他不肯認豐如慕——「認狗認豬認石頭,都不認老忘八為父。」
細娘教訓了兒子,語重心長向他唱道:「兒啊兒,你需知,世間親父子血脈連,他是為娘昔日的夫,更是你一生的父,不論他怎的糊塗……」
豐如慕就在細娘的唱段中恢復了清醒,高喊著「我悔呀呀呀呀呀~~」,一手拉著細娘,一手拉著兒子,魂歸地府。
而細娘的兒子後來高中狀元,細娘也成了誥命夫人,又得賢德美媳,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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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妝臺》一演即紅,著者就是馬廉。
馬廉又將《賞妝臺》的戲本改寫成傳奇小說,由思賢書局刻印販售,亦賣得極好,馬廉一舉成名。
而封若棋卻自此銷聲匿跡,嘲諷他的人漸漸將嗤笑轉向了戲中的豐如慕,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人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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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硯向封若棋道:“本部院所查得的事實即是如此,封大人看可有出入?”
封若棋拱手:“大人明察秋毫,下官佩服。現在回想,那時不過香乾般大小的天地,卻與官場一般厲害。”
王硯又抿了一口茶,道:“封大人受了這般大的委屈,如何放下了這件事情?”
封若棋道:“那時下官心裡真的是又恨又冤,恨不得僱車到黃河邊上,跳進去算了。下官離開京城,四處遊蕩了一陣兒,後來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