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騷動,兩人尋著聲音瞅過去,就見對面不遠處的一道竹簾後頭,人影晃動,似是正在爭執。
遺玉稍一作想,便亦眉目,道是為何,拉了高陽戲濾道:“還真是叫你挑了件好東西,人家都不肯給。”
高陽皺眉,“看來今天是碰上不懂規矩的了。”
又擱了一會兒,那“貳拾貳”號間弱了動靜,隨著滿廳的議論紛紛,遺玉同高陽身後的簾外有人請見:“兩位,我們是貳拾貳間的客人,有幾句話,想借一步說。”
聽見這溫溫若若的女聲,換是男客,想必會有幾分謙讓之心,可高陽卻不樂意了,冷了臉,酒杯住案上重重一擱——“澎!”
“你們這金滿樓還講不講規矩,把人領到我這裡來,是不想認賭還是怎地?”
外頭說話的立馬換成了樓內管事,小心翼翼答道:“客人息怒,非是我們樓裡不懂規矩,只是遇上不願認賭的客人,卻是有一條新規矩,能給個餘地讓雙方當面商量,討個人情,或可拿別的東西對換。”
高陽冷笑:“對換?那好,就讓她們掏一萬兩銀子贖吧。”
簾外面的人吸了一口涼氣,另外一道尖銳的女聲氣憤道:“一萬兩,你這不是訛人嗎?”
高陽是什麼脾氣,若能忍火,那就不是京城裡第一蠻橫的女主兒。擱著一道簾子便罵道:“沒錢你們到這兒來玩什麼,早早把東西留下,滾回家去!”
遺玉暗歎這簾外的兩人倒黴,遇上高陽這吃軟不吃硬的,還怎麼衝,明明是求人還不肯拉下臉,這不是活該吃給藥麼。
“你、你敢罵人?”一樣是那尖銳的女聲。
遺玉撫額,真想勸她們趕緊走人,待久了,別說捱罵就是捱打也不元可能。
“萍萍,別這樣,”先頭那道溫和的女聲低勸了一句,衝著簾裡鞠了一下身,客氣道: “請二位見諒,被抽中的是我隨身帶的荷囊,實話說,這裡面並無金銀,也沒什麼值錢的物件只有一樣東西卻是我不能丟舍的,萬望二位見諒行個方便,一萬兩銀子,我們的確是拿不出來,可不可以少要一些?”
遺玉見有懂事的開口,本就不想高陽太過為難人家兩個小姑娘,便順勢湊到她耳邊輕聲哄道:“算了吧,這裡坐的說不定有熟人,事情鬧大落在別人耳裡,又成你高陽仗勢欺人,還嫌你名聲不夠響麼,就要她一百兩銀子是那麼個意思,放過她們這一回,回去我讓你四哥給你尋匹好馬當做補償,嗯?”
高陽是真想發火,可得著遺玉在這兒,怕太過強硬,惹她不喜,往後又不搭理她,於是強忍下來,繃著臉道:“她們輸的,要四嫂你補償什麼,算了算了,就當是我今日倒黴,不過,這東西我不要了,可是她得讓我瞧瞧,是什麼好玩意兒,這般捨不得。”
遺玉拍拍她手,轉頭對外面道:“你們也聽見了,這東西我們不要了,拿來讓我們看一看,你們便走吧。”
外面似是商量了幾句,那文弱的女聲為難道:“二位海涵,此乃私物,卻是不方便給外人瞧。”
尖銳的女聲緊隨其後:“婉兒姐姐同她們多說什麼,我看她們就是不安好心,真瞧了東西,指不定就不歸還了,走走,咱們不在這裡玩了,換別處去,就不信誰還真敢強留我們不成。”
高陽好不容易被遺玉說下的火氣一竄三丈高,也不管這金滿樓如何處理,“啪”地一拍桌響,怒道:“今日你們誰敢走開半步,我就卸了你們腿腳!來人,給我把她身上的荷囊摘下來!”
此處背光,遺玉轉過身,也只瞧見外面一紅一綠兩道人影,而簾外高陽隨行那兩名女衛上前一步,三兩下就從當中她們身上搜出了隨身的荷囊,聽得她們幾聲驚叫,反手掀開簾子,遞到高陽面前。
“你們這是做什麼!”
“不要,快給還我!”
“主子請過目。”
高陽一把抓過那兩隻繡花荷囊,遞給遺玉一個,自己扯開一個。
“我倒要看看,裝的什麼好東西不給人瞧。”
遺玉見她將手裡的荷囊倒在桌上,翻翻倒到出來幾件細碎,沒尋到好玩的,便又要走她手裡那個。
“咦?這是什麼?”
從第二隻荷囊裡翻出一張小心折疊的帛紙,高陽抖落開,一眼掃過去,不屑道:“還以為是什麼正輕人家,能將一張男子手書隨身藏著,喏。你瞧,這不是男子筆跡麼?”
遺玉本不願陪她瞎鬧,也沒窺人隱私的打算,想著應付她,也就隨便瞟了一眼,哪知這一眼入目,卻是讓她瞬間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