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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高陽沒見她臉色有異,兀自念道:“看這裡,‘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幃鑑明月,清風吹我襟。孤鴻號外野,翔鳥嗚北林。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嘁,又是夜不能寐,又是孤鴨照影的,分明就是一張書人寂寞的情信,怪不得不肯給人瞧,怕又是一樁見不得光的私情。”

遺玉從高陽手中抽出那張就算被小心存放也顯出年頭的帛紙。垂下眼瞼,道:“莫胡說,這是竹林七賢阮籍的詠懷詩,詩是好詩,字……更是好字。”

簾外吵鬧聲漸大,那嗓音尖尖的紅衫小姐被高陽的女衛擒住手腳,不斷地用腿去踢門簾,不顧邊上綠衫女子勸說,惱羞成怒道:“快把荷囊還給我們,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搶東西,知道我們是誰嗎?”

拿身份壓人,從來就只有高陽對別人用,哪有被人用的道理。氣極反笑,高陽道:“掀開簾子,讓本宮瞧瞧,這外頭站的是哪宗高門。”

簾子一被掀開,窗外的光亮射進來,遺玉依舊低頭看著手中那張帛紙,幾息之後,聽見對面一聲低呼,掀了掀眼皮,方才緩緩抬頭。

“高、高陽公主!小女閻婉,見過去主殿下,方才多有失禮,還請公主恕罪,萍萍,還不快跪下這位是高——魏、魏、魏…王妃。”

若說這位綠衫小姐,看到高陽是驚愣,再見到一旁靜坐的藍衣美人,那絕對就是驚嚇了,目光落在遺玉手中捏的那張帛紙上,一張臉,頓現紙白。

“公、公主。”

閻萍稀裡糊塗地被閻婉拽著跪下,乍愣之後,便清醒過來知道眼前一身橘紅的美人是那位出名的刁蠻公主,冷汗“刷”地便沿著額頭躥下來。

“喲,還有認得本宮的,你叫閻婉?那你們是閻家的小姐嘍,工部侍郎閻立德是你們什麼人?”

“回公主的話,是小女伯父,”閻萍連忙答話,見閻婉待著不吭聲,偷偷拿肘子碰了碰她,小聲提醒,“婉兒姐姐,公主問話呢。”

閻婉如夢驚醒,匆匆低頭遮掩神色倉皇,恭聲作答:“回公主的話,正是家父。”

“那刑部侍郎閻立本,想必是你爹了,”高陽指著閻萍冷笑一聲,在她眼裡,兩個侍郎雖然官階不低,可她還真就不打算給面子,正琢磨著怎麼給她們長個記性,卻聽遺玉開口:“今日之事,非是我們不講道理,你們既然到此處來尋樂,就要守這樓裡的規矩,既然不守規矩,那就別怪旁人對你們不客氣,願賭服輸,閻小姐以為呢?”

她果然是認得,也是,他們是夫妻,又是那樣相好的一對,她曾親眼所見的和睦,怎會認不得他的筆跡。閻婉心中苦澀,溫馴道:“王妃說的是,是小女無狀,請公主殿下同王妃恕罪。”

遺玉將手裡的帛紙摺疊,重新塞進荷囊中,語調不慍不火,“既知這個道理,那這隻荷囊當成是彩頭,我們收下,你可有異議?”

咬了下嘴唇,閻婉心中百般不捨那張字,卻還是點了頭,“小女並無異議。”

將那荷囊收進袖中,遺玉站起身,對高陽道:“我們走吧,不玩了。”

高陽哪肯輕易饒人,“不行,她們言語頂撞,還冒犯了你我,哪能就這麼算了。”

地上跪的兩人心頭一緊,正苦於今日惹禍上身,不能善了,就又聽遺玉道:“你不肯給旁人面子,連我的也不行麼。”

高陽就是再不會看臉色,也曉得遺玉那張不笑的臉是說明她此刻心情不佳,衡量了一下繼續發脾氣的後果,最終沒好氣地瞪了地上兩人一眼:“看在四嫂面子上,今日饒了你們,算你們走運,哼。”

說罷,一甩手扔閻萍那隻荷囊,氣沖沖地跟著遺玉下了樓,四周看熱鬧的,也都將頭縮回了簾後。

待她們走遠,閻婉閻萍才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身,默默離去。

樓中管事對這樣權權碰撞的情況,大概是司空見慣,冷靜地指揮著人手把高陽留下的那些贏來的錢兩一分不少地都打包,又並幾罈好酒,送到公主府上賠罪。

說那受了一場驚嚇的閻家姐妹坐在馬車上,沒再想到別處去逛。直接就往家裡回。

“那就是高陽公主啊,嘖嘖,果然刁蠻又不講理,”離了金滿樓,閻萍膽子又回來,砸吧著嘴道:“還有那位魏王妃,聽說她孃家落魄了,現在朝連個職官都沒有,但你瞧瞧,就憑著攀上了魏王這門親,人家現在的氣派勁兒,都能讓高陽公主賣她面子。”

閻婉臉色還有些虛弱,勉強出聲道:“別亂說話,魏王妃系出名門,乃是懷國公一支血脈,她還在國子監唸書時候,便是名聲在外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