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方坐下,當中那位綠衫的小姐便低聲去勸那紅衫的。
“婉兒姐,你不懂,能到這裡來玩的,多是洛陽城的權貴,這裡可不比別處,我帶你來見見世面,放心,爹就算知道也不會罵人。”
“……我不想見這個世面。”
見她一路好話說不通,那紅衫小姐來了脾氣,冷哼一聲,道:“那你想做什麼,整日悶在家裡頭,留著腦子,數著日子什麼時候能嫁到魏王府裡去嗎?你是有盼頭了,聽說魏王泰是長安城有名的美男子,兼修文武,你爹又同魏王府長史杜大人是知交好友,眼看升遷有望,早訂了你今年要到魏王府去做側妃,可我卻要取給高家那個不成器的庶子,什麼好處都讓你佔了,叫你陪我出來散心,你還推三阻四,你不願意,就回家去好了,只是以後,別想我再理你半句。”
“你、你這又是在亂說什麼,我那婚事,八宇還沒有一撇呢——好好好,我陪你就是,求你切莫要再亂說,落進旁人耳中,無端被人嘲笑我們姐妹不知羞。”
“啐,你們京裡的女子,就是膽小。”紅衫小姐輕斥了一句,到底是沒再提方才的話。
綠衫小姐鬆了一口氣,卻因她方才的話,蹙起了一雙都眉。
高陽果然語於酒中之道,賭了半個時辰,竟是贏多輸少,眼見著被放在托盤中送進來的錢兩從銀錠變成蓋有硃砂戳子的貴票,遺玉大概數了,刨去她填進去的銀兩,竟是贏有百兩之多。於是取笑:“真照這麼下去,你還食俸做什麼,每天待在這金滿樓裡,同人賭酒,三個月下來,就能存上萬貫家財。”
高陽先是得意,輕舔了一下唇上酒漬,興奮道:“你不知,這先頭幾把不過是試試手,待會兒添的酒種多了,才考驗本事,酒地裡能堆上萬貫也未嘗沒有過,一把賺進,那才叫暢快,哈哈。”
只有嫌錢少,沒有嫌錢多的,不愁吃穿,並不代表不愛財,權錢不分家,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遺玉深知這個道理,因此見高陽對這賭酒如此熱衷,並沒有勸說,只准備等她玩的大了,再告誡不遲。
“嬈春、光忠、杏花、官郎清,壹拾叄、壹拾茶兩家客中!”
“哈哈,又贏了!”
興許是運氣,接下來的賭酒,高陽更是一路順風順水,在連贏三局之後,將近正午,竟是率先贏滿了十局,門簾上懸掛夠十塊明晃晃的紅宇牌,可以索在場任意一位客人隨身物件。
“二位客官好高的酒品,小的先恭賀,這是各座客人的籤牌,您請挑選一支。”
一男一女撩了簾子進來,一個手裡捧著滿滿一盤子籤牌,一個拿著紙筆帛冊記錄。
高陽紅光滿面,撿了籤,扭頭同遺玉道:“我最喜歡‘貳’這個數,今日討個吉利,就挑這支了。”
遺玉看了一眼那硬簽上標的“貳拾貳”號,見她興奮過了頭,便一盆冷水潑下去:“先別高興早了,沒準是挑了件破爛。”
高陽不滿地撅嘴道:“不會,我今日運氣好的很”接著就扭頭去問那手捧帛冊的男子,“這貳拾貳間裡坐幾個人?”
“二位。”
“晤,那我就挑女客。”
“客官,那間裡兩位都是女客。”
高陽想了想道:“那你就去取個高的那位貼身帶的荷囊給我”
“好的,您請稍等。”對方記下,拿了籤牌,便躬身退出簾子放下,遺玉便好奇問道:“還能這麼個挑揀法子?那你怎麼不選玉佩首飾,要荷囊做什麼?”
高陽神秘一笑,“我且問,你貼身的荷囊裡裝有什麼?”
遺玉遲疑一下,想起來她貼的鉻荷囊裡都有什麼物件,暗吸一口涼氣,伸手按住腰側,瞪她一眼:“差點被你害了,真要是輸掉,讓別人挑到我頭上,就是我饒你,你四哥也饒不了你。”
她荷囊裡,最寶貝的不是銀錢,不是藥粉,而是一枚李泰親手刻的印章,一開始她不明白這章子有什麼用,後來有一次問起李泰,才驚知,就那麼一枚小小的玉印,雖本身價值不高,竟是能任意差使魏王府精心培養的幾百死士,這要是被人得去了,還了得!
“嘶,那我可得瞧瞧,你到底裝了什麼好東西?”高陽聞言,兩眼一冒光,就去扒拉遺玉身上。
“去去,別鬧我,還不知道你有這份精明,曉得貼身的荷囊裡多裝人珍愛之物。”
“那是,這一招還是我跟人學來的。”
遺玉推開她,隨口問道:“是—”
“不行!”
高陽話沒說完,大廳裡卻忽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