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瞬間,暴雨降臨。
那不是水滴,而是在雷光中化作焦炭的鷹身妖魔。
在真空中,那些妖魔所有鮮血早已經從破體而出,脫水之後,乾癟收縮,在雷光中焚燒成團,頃刻間,碳質物體上覆蓋了整個戰場。
那是無以計數的妖魔隕落。
只是序曲,只是序章……
鐵幕之雲潰散,龐大的陰影也在那戰場上緩緩升起的身影面前動盪。
黑夜被撕裂了。
因為烈日降臨。
狂亂的恐怖以太波動將一切雜音都徹底壓垮。
夏爾宛如籠罩在烈光之中,端坐在神明的寶座上,威嚴具足,不容直視……哪怕是所謂的天空之王!
那半人半鷹的蒼老婦人發出了尖銳的鳴叫,雙翼展開,整個天空再度被染成漆黑。
天空便是它的羽翼。
羽翼陰影籠罩之下,便是死亡。
在瞬間失去了絕大部分子嗣之後,天災·鷹翼母陷入了暴怒,感應到《1812大序曲》中那熟悉又令人厭惡的氣息,她再無猶豫,向著夏爾猛然撲上。
只可惜,這一次,她面對的再不是聖徒。
《第六交響曲——悲愴》!
於是,悲涼的旋律席捲,覆蓋了整個天空。
那蘊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淒冷如流水,溫柔又輕盈地漫步,將一切都擁抱在懷中,述說著有關世界、有關幻夢和有關痛苦的低語。
很快,悲愴被超越了,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絕大的幸福降臨了。
在那擁抱之中。
可天地之間,所響起的,卻是痛苦到極點的嘶鳴,宛如悲泣。
黑色的雨水宛如瀑布一般,從天空中灑落。
那是無數凋零的羽毛。
那與天空融為一體的雙翼,隨著天空一同碎裂了。
在那幸福的懷抱中,被殘忍的、毫無憐憫和猶豫的‘分解’開來,歸於虛無。
那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解離’。
在那日輪一般的權杖照耀之處,樂章所覆蓋的龐大領域中,恐怖的以太波動隨著樂理的轉化,展露出冷酷的本質。
那是跨越了禁絕和變化學派的龐大鴻溝,以絕大力量將兩系融合,所鑄造出的真髓。而此刻其中所蘊藏的力量,甚至超越了聖徒的領域,凌駕於天災之上!
黑夜離去了,光明到來。
可在陽光普照之下,一切物質、一切以太和一切有形無形的存在,都在寸寸解離、分崩離析,再無法保持完整。
哪怕是天災。
哪怕是鷹翼母。
冰冷殘酷的神蹟於此降臨了。
在悲愴之中,給予一切災厄以終結。
給予一切悲愴以安眠。
給予一切絕望以救贖。
死亡,拯救了一切。
前所有為的痛苦嘶鳴之中,黑暗的羽翼和烈日搏鬥著,天地動亂。
大地撕裂,崩裂開巨大的縫隙,峽谷誕生。
荒原動盪,陷落,升起,演變成丘陵。
天空破碎,裸露出了背後的宇宙黑暗,星光搖曳,在那龐大力量的鬥爭中破碎。
颶風席捲在天地之間,悽嘯聲和那樂章的旋律糅合,就像是神在毀滅世界時所彈奏的悲歌。
“夏爾……”
蓋烏斯站立在城牆上,艱難地抬頭,按住頭髮,仰望著那一輪和黑暗爭鬥地光輝。
護衛奮不顧身地撲上前來,為他擋住了砸來的巨石和如刀的烈風,嘶啞地呼喊:“蓋烏斯大人,這裡危險!請迅速離開……”
可是在拉扯之中,蓋烏斯卻一動不動,像是釘子一般,站在原地,只是狂熱地凝視著烈日,哪怕被光芒灼傷眼瞳。
直到最後,最後的悽鳴響起,黑暗被撕裂了。
萬丈光芒重新降臨在大地之上。
烈日輝煌。
在那恐怖的光焰之中,夏爾的半身撕裂,燃燒的鮮血從傷口中落下,可是卻依舊威嚴。在他的手中,是已經面目全非的天災。
失去了羽翼之後,天空之王已經無法飛翔。
鷹翼母的半身已經被解離殆盡,只剩下殘缺的面孔和最後的乾癟身體,被夏爾扼住喉嚨,提在了手中,艱難地掙扎,卻無從掙脫那宛如制裁化身的手掌。
夏爾凝視著它的面目,可眼瞳卻空空蕩蕩,空洞的視線卻像是穿透了它的身體,落在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