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瞭姝走過來招呼他們。
頤林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飯桌上,大家說說笑笑,場面不可能尷尬,不可能冷下來,因為人們心有慼慼地避免著,挑起著話題,而至始至終,青蓼從不加入談話,她沒有去刻意推動氣氛,透過她的眼睛,頤林可以推斷,青蓼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談話,她的大腦運轉著,在想著別的事情。
晚飯過後,喬楓,仲庵,頤林,青蓼準備回家。
頤林問青蓼:“你不住在這裡嗎?”
“我不住在這裡”,青蓼說,“段醫生,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正好,我開車送你回去。”頤林說。
“可以嗎?”青蓼問。
“當然可以。”
車窗外面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無邊無際的自由。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得病的事情。”青蓼說。
“為什麼?”
“我需要像以前一樣平靜地生活。”
“也許他們有一天還會知道。”
“但那時候,就不關我的事了。”
“你為什麼不和你的姐妹住在一起?”
“因為,她們親密無間打打鬧鬧,而我沉默地出現,會讓他們尷尬不已。”
“你可以開朗一點,這樣時間一長,你們就會相處得很好,你們是情誼深厚的姐妹。”
“開朗不是我,我不需要情誼深厚,我只需要,她們能輕而易舉地忘記我,這就足夠了。”
“她們能嗎?”
“你低估了她們每一個人了,不是嗎?”
“我不想去敬畏他們,我不需要。”
“有一天她們一定會忘記我,徹底地忘記。”
“不,她們忘不了,至少你們血脈相連。”
“她們可以。”
“為什麼?”
“她們喜歡,所以她們能夠做到。”
“所以你必須活下去。”
“沒那個必要。”
“請解釋清楚。”
青蓼走下車,這是一棟簡陋的公寓,頤林把她送上樓梯。
“我的母親早死,我也會早死,這是命中註定的,在劫難逃。”
“不一定。”
“我會一如最初地活下去,我喜歡風平浪靜,沿著一個軌跡前行的,習慣性的生活,然後走向死亡,這樣挺好的,呆在醫院,籌集醫藥費,會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我的病好了,再也恢復不到以前的生活。”
“過往的生活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這不是重要不重要的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像電影院裡的電影一樣奇葩。”
“你居然還會用奇葩這個詞語呀。”玩弄的口氣。
“當然,”青蓼轉過身凝視著頤林,“謝謝你把我送回家。”
“你必須治病,否則,我真的會告訴佇暝。”頤林說。
“你說什麼。”青蓼狡黠地笑笑。
“我總覺得你身上卻一點什麼。”
“缺少什麼。”
“父性教育吧,總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去做一些事情,總認為自己什麼都能辦到,總是不讓別人看到你脆弱哭泣地時候。”頤林說。
“是嗎?”
“是的,所以你的世界觀和思想不一樣。”
“我的姐姐如果知道我得了病,我會殺了你的。”青蓼說。
“你當然會,不過如果你不願意看到電影片裡,家屬對著罪犯,控訴,痛哭流涕的場面的話,還是不要了吧。”
青蓼皺了皺眉頭。
“你不治病,我就一定會告訴你姐姐,你就會殺了我,上報紙,生活被破壞,再也維持不下去,反過來說,如果你治病的話,我可以不告訴你的姐姐,你一個人治病地話,生活也許還可以維持下去。”頤林說。
“你沒資格管我。”青蓼說。
“親愛的,我教你一件事,”頤林笑著反扣住青蓼纖細的手指,花瓣一樣,嫩白散發著清香,“說話做事,不要這麼肯定。”
頤林伸出另一隻手,掐住青蓼蒼白的脖頸。
第十六章:頤林(下)
“你從來不戴手鐲和項鍊嗎?”
“是的,我從來不戴。”
早晨,太陽慢吞吞地爬著,發著亮光。
“你必須給我付手術費,否則我就去警局告發你。”青蓼說。
“那是自然。”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