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手機響起來,“頤林,你下班後直接到我們去的那家咖啡廳裡。”
“好,其實你不提醒我也知道。”
“閉嘴。”
“滴滴滴滴——。”
醫生放下手機,笑笑,嘟噥一句,“真是無理啊,又掛我的電話。”
“段醫生,你是從南方來的嗎?”女護士問。
“是的,我是從南方來的,我從小在那裡長大。”
“果然啊,段醫生一看就像是南方城市的人。”
“有什麼區別嗎?”頤林問。
“因為不一樣呀,像剛才那位小姐,一看就像是南方來的。”
“是這樣嗎?”醫生沒有贊同與否定,設問或者反問的語氣。
“那段醫生為什麼要來這裡,南方不好嗎?”女護士問。
“好啊,南方當然好,更何況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可是在南方呆慣了,所以就來北方了呀。”
頤林類似於開玩笑的語氣。
“那你為什麼要選擇當醫生呢?”女護士又問。
“因為醫生好啊。”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醫生嘴角揚起揶揄的笑容,人的性命,安全,健康,全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向來是拼盡
全力地,也見過許許多多的場景,慌亂的家屬,激動的家屬,恐懼流淚的家屬,鎮定自若的
家屬,病人也是各式各樣。
“今天我見到一個得白血病的女孩兒。”咖啡廳裡,頤林對佇暝說。
“白血病,絕症?”佇暝說。
“不,她的病可以治好,只不過她不願意治。”頤林說。
“為什麼?她已經徹底絕望了,不想治了?”佇暝很驚訝。
頤林聳聳肩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人,大多病人都是緊張的,可是她沒有,她似乎覺
得治不治都一樣,都無所謂……”,頤林說到這裡,停頓一下,抬起頭說:“其實也是,反正
人總是要死的,就是時間問題。”
“哦,對了,今天晚上,你到我家裡來,仲庵和喬楓也會一起來。”
“知道了。”頤林有些無趣玩了半天的煙,最終還是沒有碰那個打火機。
“吸菸有害健康。”頤林說。
“閉嘴。”佇暝說。
頤林:“……。”
黃昏了,每個人放不掉的惶恐,讓他們快步匆匆,走向一如既往的,眷戀的家。
頤林來到佇暝家裡的時候,喬楓和仲庵已經到了,一個警察,一個律師。
那個女孩兒也坐在桌子的旁邊,讓頤林有一些微微的驚訝,她穿著一身棉質的連衣裙,淡淡
然,並不引人注目,安靜低調。
“那是清澹的妹妹。”佇暝說。
“清澹有姐妹?”頤林問。
“是啊,”佇暝說,“她有三個妹妹。”
“她們感情很好吧。”頤林說。
“自然是,從某一方面說罷……”。
“她們互相也不是特別瞭解吧。”頤林說。
佇暝笑了,“咱們怎麼會知道呢?”
“廚房裡和清澹一起做飯的是淑淮。”喬楓說。
“還有一個女孩兒叫瞭姝,她做的飯可以欣賞但絕對不能吃。”仲庵在一旁說。
“那青蓼呢?”頤林問。
“不知道,實際上,青蓼和清澹她們不是同一個母親,自然另類一些,清澹對待她也比較客
氣一點。”佇暝說。
那個“另類”讓頤林感到頗為怪異。
一張長長的桌子,擺滿了精緻的飯菜。
“你的女兒呢?”頤林突然問。
“你還記得呀。”佇暝說,“迢漪跟著澹臺,瓊蕭昨天晚上留了一封信,說要去看她的妹妹,
所以今天我找你們來吃飯。”佇暝往嘴裡夾了一支菸。
“現在不可以抽菸。”清澹端著米飯從廚房裡走出來,看著佇暝,警告道。
佇暝表示抱歉得笑了笑,輕輕地掐滅煙。
“其實,淑淮是很可怕的,你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喬楓抬起頭說。
“比如。”
“比如死。”
佇暝伸出手指,敲一下菸灰缸。
“瓊蕭有勇氣離開,就一定有勇氣回來,你不用擔心。”頤林對佇暝說。
佇暝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