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指這個,”錢德拉說,這話激起了一波驚訝的漣漪,他還從來沒有打斷過任何人的話,更不要說坦婭。
“我們都知道哈爾對任務目標非常敏感,”他在一片期待的靜默中開口繼續說道,“現在你要求我給它一個可能導致自我毀滅的程式,的確現在的計劃將置發現號於一條穩定軌道——但如果那個警告是真的,飛船最終將會怎樣?我們不知道,當然啦——可這把我們嚇跑了。你是否考慮過哈爾對這種情況的反應?”
“你真的認為,”坦婭慢慢問道:“哈爾可能會拒絕執行命令——就象上次任務一樣?”
“這和上次情況不一樣。上次他已盡力去弄清相互牴觸的命令。”
“這次不會存在任何矛盾,情況非常明確。”
“對我們來說是的,但哈爾的一個主要指令就是維持發現號的安全,我們將試圖推翻它,在一個象哈爾這樣複雜的系統中,不可能預料所有後果。”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問題,”薩沙插嘴,“只要我們不告訴他存在任何危險,他就會……毫無保留地執行程式。”
“病態電腦的稱職保姆!”科諾嘟囔道。“我覺得就象身在一部B級科幻電視劇中。”錢德拉博士狠狠瞪了他一眼。
“錢德拉,”坦婭突然問道,“你同哈爾討論過此事沒有?”
“沒有。”
是否有點猶豫?弗洛伊德猜度著。但這完全是捕風捉影,錢德拉可能搜尋了一下他的記憶,要麼就是在撒謊,雖然後者不大可能。
“那麼我們就按薩沙的建議辦,給他載入新程式,並給他安心的理由。”
“如果他問起計劃的變動呢?”
“沒有你的提示,他有可能那樣做嗎?”
“當然,請不要忘記他的設計出發點就是具備好奇心。如果船員被殺,他就要自己主動承擔並完成任務。”
坦婭考慮了一會兒。
“仍然很簡單。他相信你,是吧?”
“當然。”
“那麼你必須告訴他,發現號沒有任何危險,遲些時日,下一次會合任務將把它帶回地球。”
“但這不是實話。”
“我們不認為這是假話。”坦婭開始有些不耐煩。
“我們懷疑有重大危險,否則就不會提前離開。”
“那你有何高見?”坦婭明顯威脅道。
“我們必須把整個情況告訴他,實話實說,毫無隱瞞。然後讓他自己決定。”
“天哪,錢德拉——他只是臺機器!”
錢德拉目光如炬,直盯著馬克斯,令那年輕人不得不很快垂下了眼。
“我們都是機器,佈雷羅夫斯基先生。僅僅是程度問題,不管我們是由碳還是矽組成,都沒有本質的區別,我們中每一員都應獲得應有的尊重。”
弗洛伊德忖道,太奇怪了,錢德拉——屋子裡所有人中最矮小的——現在看來多麼高大。但爭論太過火了,坦婭隨時可能發出直接的命令,情況就會變得一團糟。
“坦婭,瓦西里——我能和你們談談嗎?我想這問題有辦法解決。”
弗洛伊德的介入明顯讓人鬆了一口氣,兩分鐘後,他就與奧勒夫夫婦一起回到了他們的艙位。(或者稱為“十六分之一”,這是科諾有次根據他們的身材起的綽號。他很快就後悔創造出這個雙關語,因為他不得不向除薩沙以外的每個人解釋這個詞的含義。)
“謝謝你,伍迪,”坦婭說。並遞給他一罐他最喜歡的亞塞拜然舍馬克哈葡萄酒,“我正希望你站出來。我猜你有辦法——你是怎麼做的——是什麼高招?”
“確實如此,”弗洛伊德將幾立方厘米的甜酒擠進口腔,無限回味地細細品嚐著,“很抱歉,錢德拉很難對付。”
“我也這麼認為。我們多麼幸運,船上只有一位發瘋的科學家!”
“有時你告訴我的可不是這樣,”學者瓦西里咧嘴笑道:“無論如何,伍迪——我們面對事實。”
“我就是這個意思,讓錢德拉按他的辦法去做吧,然後就會出現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哈爾將按我們的要求去做——在兩次點火期間控制發現號。記住,第一次點火不是關鍵。我們離開木衛一時,如果出現差錯,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校正。而那將能很好地檢驗哈爾……合作的自覺性。”
“但靠近木星的飛越將會怎樣?那才是關鍵所在。不僅因為我們會在那兒用光發現號的大部份燃料,而且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