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爺臉色一紅:“誰讓她吐字不清來著,再說,玉竹又怎樣,還不如玉豬呢,至少白玉豬還能賣個好價錢,破竹子能幹啥?”
這話逗得大太太捂嘴而笑,“老爺子別這樣,這丫頭指不定機靈著呢,能幹就好,你瞧她那對大辮子,多亮多好看吶。”
玉術滿頭黑線,當一個人醜到何種程度時,只能被誇辮子漂亮了,況且還是兩隻碩大的麻花辮。
二太太聽了,要酸不酸地來一句:“既然你這般喜歡她,就把她安排在你女兒身邊好了,多貼切。”
大太太臉色瞬間變了,“她身邊人多著呢,倒是晟兒,沒一個貼切的丫鬟,這該如何是好吶,老爺,是吧?”
容老爺捋捋鬍鬚,“既然這樣,那白玉豬,你就隨二公子晟兒好了。”
二太太不悅,“晟兒怎麼了,悅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可從沒一個能呆過兩個月的,這不又要到換丫頭的時間了麼?”
“可你那晟兒的丫頭連一個月都沒有呢。”大太太咬著牙回應。眼見一場口水之戰又要拉開。
“你們都給我住嘴,我的兒子女兒哪裡不好嗎?由得你們這般胡說?白玉豬,聽著,把二少爺給我伺候好了,不然不開你一分工錢。”
玉術無奈,果然,這容府不是好進的。鳥為食亡,她也只能為飽肚子做出犧牲了。
容晟
玉術被帶進二少爺房中,二太太緊跟在後,擔心著這醜丫頭嚇壞兒子。推開房門,只見一年紀與玉術相仿的綠衣男子趴在地上,推打著散落滿地的小白彈珠,神情確實有些呆愕,不比尋常人的靈透。感覺到房內光線突然變亮,他似乎想躲起來,向桌子底下爬去,爬動的過程中正露出腳上那雙紅豔豔的繡花鞋,上面繡著小片梅花,那分明就是女子的鞋!而且這一身的紅配綠著實將玉術雷到了,她的第一反應是,腦袋上再加頂綠帽子,就更像朵花兒了。
二太太見自己兒子又往桌子底下躲,連忙提起裙邊奔上前去拉住他,“晟兒,晟兒,是孃親看你來了,你別躲。”二少爺情緒有些激動,什麼也聽不進去,只管往裡爬,抓著二太太的手,讓她放開。“晟兒,是娘啊,你別怕,快出來啊。”方才在大廳上還無比尊貴的婦人,如今卻是滿臉的心痛,哪裡還有之前的風光模樣。她試著連喚了兒子幾次,都沒將他哄出桌底來。
“二夫人,讓玉竹來試試吧。”這二少爺的心智分明就跟七歲孩童般,哪能用這種話語來哄,反倒會使他更害怕,可礙於對方是太太身份,又不便當面說明。
“你?”二夫人一臉狐疑的打量著玉術,擺手道:“不行不行,你這般模樣去見他,會嚇得他更不敢出來。”
雖然玉術心裡清楚她這是為兒子著想,愛子情深,可玉術自己也是娘生爹養的啊,若教爹孃聽了這話去,指不定該有多傷心呢。不帶這樣的,太以貌取人了。她也只是扮醜扮粗了點,至於嚇到人麼?
玉術憋了這口氣,調整呼吸,“二夫人讓玉竹試這一次便可知結果了,玉竹願以一月工錢相抵。”二太太眼下實在沒法子,也只能讓玉術一試。
玉術同樣蹲下身子,半伏在地上,張口發出沙啞的聲音:“二少爺,我們來一起玩彈珠好不好?我可是新來的彈珠高手哦,要不要出來和我比比?”
良久,桌子底下傳出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你……是騙我的麼?”雖然只是帶有懷疑的一句話,卻令站在桌邊的二夫人萬分激動,要知道,這兒子平日裡一個月都極少開口,她有些驚喜地盯著玉術。
預期效果達到了,玉術那黝黑泛著油光的芝麻燒餅臉也露出笑顏,烏黑的眼珠裡閃出晶瑩的亮光。她繼續著攻破桌下人的最後一層小心理防線:“不相信?那我可得走了,外邊兒好多人等著找我玩呢,他們都輸給過我。”說著便要站起身來。
“你不準走!”桌子底下的人馬上掀開簾布,掙扎著從裡邊站出來。他人都未站起身,手卻已經抓牢玉術,“你叫什麼名字?我得記著。”
玉術見他終於肯出來,滿意地笑道:“玉竹。”
“玉豬?”容晟明顯樂了,“就和我弄死姐姐的那隻小香蘭豬一樣麼?”
玉術臉部表情很溫順,怕一時猙獰起來又將他嚇回桌底,內心卻很抓狂,這便是父性子隨麼?怎麼一家人都喜歡豬?你才是玉豬,你全家都是玉豬。
她的聲音毫無異常波瀾:“少爺,是玉竹。”可看見對方仍是一副不解地表情,她又問:“你見過竹子麼?很綠的那種,對了,就和你身上的衣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