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來到了他身旁,雲飛揚仍一無所覺。
他認識獨孤鳳,由鬥氣以至互相關心,種種情景此際都一一湧上心頭。
本來是甜蜜的回憶,現在卻變成穿腸毒酒一樣,它的肝腸彷佛已為之寸斷。
喃喃著,他終於忍不住嘶聲大叫,揮拳痛擊在那株大樹上,左一拳右一拳,密如雨點。
燕沖天沒有阻止,看著卻不禁老淚縱橫。
雲飛揚的遭遇,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若看在眼內,相信亦不免為之傷感。
“劈啪”一聲,那株樹終於被擊斷,倒下去,雲飛揚仍然虛擊一拳,才又怔住在那裡。
燕沖天這才伸手按住雲飛揚肩頭,道:“小飛,算了──”
雲飛揚茫然回過身來,看看燕沖天,啞聲道:“師伯──”語聲一落,他“噗”地跪倒,抱著燕沖天的雙腳,痛哭起來。
風雨未絕,何時方歇?
獨孤鳳的難過絕不在雲飛揚之下,她一身被雨水溼透,蹌踉著不住往前走。
狂風暴雨黑夜中根本不容易辨別道路,她也根本沒有去分辨。
天地蒼茫,何去何從,她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走著走著,竟又轉回到無敵門的總壇附近。
閃電亮處,在她的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她淚眼模糊,仍然認得出那個人是傅香君。
她的腳步不覺停下,傅香君腳步動作快,急奔到獨孤鳳身前。
“鳳姊姊──”
“香君──”獨孤鳳呆應了一聲。
傅香君伸手扶住獨孤鳳,道:“鳳姊姊,這件事我全都知道了。”
獨孤鳳悲從中來,伏倒在傅香君的懷中。
傅香君悲嘆著道:“我一路本來是為你們兩人祝福,誰知道……”
說話未已,獨孤鳳已忍不住放聲哭起來。
傅香君緊摟著獨孤鳳,沒有勸止,她知道,能夠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對於獨孤鳳,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只是摟著獨孤鳳,最後自己亦忍不住,痛哭出來。
兩個女孩子就這樣緊擁在一起,在風雨下哭成一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獨孤鳳才收住了哭聲,從傅香君懷中掙出來,反捉著傅香君的雙臂道:“香君,你答應我一件事。”
傅香君道:“你說好了……”
“替我好好照顧小……照顧我大哥──”語聲一落,獨孤鳳一鬆手,轉身狂奔出去。
傅香君一怔,立即脫口大呼道:“鳳姊姊──”獨孤鳳聽若罔聞,眨眼間消失在黑暗中。
傅香君追前幾步,就停下來,望著獨孤鳳的去向,眼淚不禁又流下。
紅燭燒殘,蠟淚已幹。
雲飛揚亦無淚再流,仍然呆坐在案前,看著那一對已燒盡的龍鳳燭發呆。
長夜已消逝,風雨亦歇,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正照在雲飛揚的臉上。
雲飛揚完全沒有反應。
簷前間中仍然有幾滴水珠滴下,映著陽光,晶瑩發亮,猶如一顆顆的明珠,卻更像淚珠。
門開處,傅香君捧著一碗粥走進來。
“你醒來了?”傅香君口裡這樣問,嘆息在心中,她又怎不知道雲飛揚一夜未睡?
雲飛揚完全沒有反應,彷佛根本就沒有發覺傅香君的進入,也沒有聽到傅香君的語聲。
傅香君將那碗粥放在桌上,再嘆一聲,道:“雲大哥──”
雲飛揚如夢初醒,看了傅香君一眼,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傅香君苦笑道:“才進來。”
雲飛揚沉默了一下,倏地問道:“鳳……我的妹妹呢?”
傅香君還是說了真話,道:“走了。”
“走了?”雲飛揚欲言又止。
“她很好,你不用擔心。”傅香君強裝笑臉,道:“你還是趁熱吃了這碗粥。”
雲飛揚搖頭。
“那──我放在這裡,什麼時候吃也好,卻一定要吃的。”傅香君也不待雲飛揚答話,接著又道:“我出去了。”
雲飛揚待要叫傅香君將那碗粥也拿出去的時候,傅香君已急步走出了房間。
才轉過走廊,傅香君的眼淚已流下,她實在不忍看見雲飛揚那種白痴一樣的神態。
燕沖天從轉角處走出,關心地問道:“他怎樣了?”
“還是呆坐在那裡。”
燕沖天看著傅香君嘆息道:“香君,委屈你了。”
傅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