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自己的眼神,蕭遠航已經明白,這個男人和自己沒有並沒有任何父子之情,不要妄圖什麼父慈子孝,他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強烈不適,勉力道:“我明白。”
月千梵當然聽得出蕭遠航話語中的不滿,不過,蕭遠航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工具,和其他任何工具都沒有不同,他並不在意蕭遠航滿與不滿,他只在意自己的權威不能受到挑釁,更要讓蕭遠航明白,在這裡,他什麼都不是,不過是因為對自己還有價值,所以救他罷了。
這個男人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蕭遠航卻清楚地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更甚,而且這個地方處處都透著詭異,蕭遠航並不是膽子小的人,但此時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現在怎麼感覺並不是在走向新生,而是正走向地獄?
走到盡頭,月千梵不知道在牆壁上哪裡按了一個按鈕,一扇烏黑的大門就開啟了,眼前霍然開朗,晃得蕭遠航的眼睛都睜不開。
等到他適應之後,才發覺渾身發冷,這是一座冰天雪地城,到處都是冰雪,寒意刺骨。
他們一走進來,後面的門就自動關上了,正在蕭遠航滿腹狐疑的時候,月千梵的身體猛然一頓,整個人跌坐在一座冰床上面,彷彿被什麼抽乾了力氣一樣渾身顫慄。
月千梵之前因為強行運功,又被寒菲櫻暗箭所傷,體內的毒提前發作,像有無數蟲蟻在噬咬。
蝕心蠱,也只有藍芙蓉這個踐人才能製出這般陰詭的毒,如跗骨之蛆,無論月千梵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徹底解除此毒,而且發作的頻率也越來越高,若是下一次再遭遇強敵,體內毒性適時發作,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今日的運氣?
飽受蝕心蠱折磨的月千梵,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慘白的面目,但原本的陰沉不見了,此刻的他,面容扭曲,眼睛血紅,如一頭髮怒的豹子,陰狠且暴戾。
再深厚的內力也壓制不了體內瘋狂叫囂的劇毒,月千梵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要爆炸了,猛地一掌下去,眼前的冰雕驟然灰飛煙滅,水晶四濺。
蕭遠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他不明白月千梵的驟變是因為什麼,慌忙躲避,驚道:“你怎麼了?”
蕭遠航的聲音提醒了狂暴中的月千梵,這也是他救蕭遠航的真正原因。
藍芙蓉的蝕心蠱威力非同一般,自己這麼深的內力也無法壓制,而且越壓制,毒性蔓延得越厲害,唯一的解藥是藍芙蓉的血,而且這個詭計多端的踐人為了防止自己殺她,必須終身喝她的血,如果她死了,自己也別想活。
可一想起藍芙蓉那令人作嘔的模樣,月千梵就覺得喝她的血,比死還要難受,幸好,蕭遠航的身上也流著一半藍芙蓉的血,只要有助於緩解蝕心蠱的毒,月千梵才不在乎蕭遠航的死活。
月千梵陰鷙的眼睛像看獵物一樣看著蕭遠航,在他眼中,蕭遠航既然是一個死人,那不如用來緩解自己身上的毒,自己幫了他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讓他回報自己了,也不枉父子一場。
他一步步逼近,蕭遠航下意識地往後退,他從月千梵陰鷙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不懷好意,任何人對於危險都有一種本能的警覺,蕭遠航驚魂未定道:“你想幹什麼?”
月千梵忽然從袖子中逃出一把鋒利地閃著寒光的匕首,蕭遠航見到他眼中嗜血的光芒,忽然有種從未有過的恐懼,這種恐懼,彷彿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害怕,深入骨髓,慌忙後退,“你不要過來。”
月千梵彷彿嗜血的獅子見到了獵物一般,陰陰笑道:“連死都不怕,還怕這個嗎?”
話雖如此,可世上就真有比死還要令人害怕的事情,月千梵被蝕心蠱折磨得痛徹心扉,他猛地上前,一把擒住蕭遠航。
在瘋狂的月千梵面前,蕭遠航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驀然覺得手腕一痛,一股殷紅的血立時流了出來,而月千梵一臉獰笑,像見到了最新鮮的食物,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蕭遠航無比震驚,這個男人居然在喝自己的血?
這讓他感到一陣噁心,難道自己的感覺真的沒有錯,自己不是來到了新生,而是走到了地獄。
他身體的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極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瘋子一樣的男人像野獸一樣吞噬自己的血。
喝了蕭遠航血的月千梵,漸漸感覺體內那種要命的炸裂感開始平復,猛然鬆開了蕭遠航的手腕,長長喘了一口氣,在毒性暫時被壓制之後,在一片被他剛才發狂打得稀巴爛的地方,運功療傷,平靜如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