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沒吃御膳房送來的點心,就叫了這個。”
酸辣粉……
其實這東西謝昭出宮的時候見過,那家酒肉大坊就有,可他哪次也沒敢點。
又酸又辣的,味道未免太刺激。還是滑溜溜的粉,怎麼想都難以吃相好看。
這廂他正思量著要不要拒絕呢,雪梨已經把碗擱在桌上了:“陛下嚐嚐。”
嗯……
他左看右看,居然覺得看起來還挺有食慾。
粉原是半透明的,在湯中被染了一層暗紅。上頭有幾粒黃豆,旁邊還有幾個沾著紅油的嫩綠油菜芯。另還有幾片切得薄如蟬翼的牛肉片放著,葷素皆有味道又濃,確實容易讓人覺得餓。
想了想吃相的問題,謝昭把宮人都遣出去了。雪梨見他拿了筷子便一笑,取出酒盅扔了兩小塊碎冰進去,然後倒滿了酒。
這酒是拿什麼釀的她沒嚐出來,總之味道酸甜,不算烈但又能清晰地嚐出酒味。這樣的酒冰鎮之後喝著會很舒服,和辣的東西一起尤其絕配——她那天跟他去吃芋兒雞,就是這麼被灌醉的。
謝昭一口粉吃進去,就被酸辣味撞得心裡都一震。
這味道也太足了……
但他還真停不住了。早上沒怎麼吃東西,剛才的點心也沒動,現下這一口酸辣一下子開啟了胃口,頓時就覺得餓了!
而且辣的東西又是一停下細品就更覺得辣,他不知不覺地就吃得一口接一口了。粉辣、湯辣、吸飽了辣湯的油菜心更辣……吃得他額上很快就沁了一層細汗,停下喘氣的時候,趕緊喝口涼酒壓一壓。
雪梨還在旁邊慫恿他:“陛下喝口那個湯。”
謝昭抽著冷氣看著上面的一層紅:“這能喝?!”
耐不住她的慫恿,他最後還是把那湯喝了,一層熱汗被激出來,放下碗,趕緊扯了塊肉餅來吃。
辣瘋了,倒是真挺痛快!
於是,等雪梨端著空碗撤出去的時候,一眾宮人看著她傻眼。
陳冀江一臉淡定,叫人把她手裡的東西接過去,然後上前詢問:“還要上點別的不要?”
“大人去讓阿婉姐姐備點去火的東西來吧。”猛地吃這麼一碗可能會上火。
他便交待人去辦,之後眾人回到殿裡。偷眼瞅瞅,陛下好像還真神清氣爽了不少,上上下下全鬆口氣。
吃完這麼一碗東西、逼出了一身汗,他當然神清氣爽了!
雪梨之前就估摸著,他會去外面吃那個辣得嚇人的芋兒雞,八成就是因為宮裡做的味道夠重夠濃的東西太少了。但論起宣洩情緒,真得是逼出一身熱汗的才最管用。
所以看他吃開心了她挺得意,在旁邊笑看著他站了一會兒,又自顧自地到他身邊坐下了,雙手托腮接著看。
“咳……”謝昭被她看得不自在,一聲輕咳之後拿起還剩了小半壺酒的酒壺,倒了一盅給她,意思是讓她拿著喝去,別看了。
陳冀江在旁邊瞅瞅,對這個也只能當沒看見,私底下卻免不了嘖嘴:之前也就是一個碗裡吃湯圓,現在倒好,都就著一個杯子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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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大半個月,三月末的時候,謝昭預想之中的動靜可算來了。前頭可算有人上了奏章,說他對阮氏這樣,壞了規矩。
謝昭對這事的處理也簡單,不理。
他從來不覺得守規矩些有錯,因為許多規矩確是必要的,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嘛。
但管到他的家事上來,他就覺得過火了——他不就是近來都只和她一個人在一起麼?不就是把她放在紫宸殿後沒擱到後宮去麼?這跟外人有什麼關係啊?他讓她留在紫宸殿,又不等於讓她干政。
那麼她是住在前頭還是住在後宮,有什麼大區別?換個地方怎麼就不一樣了?
謝昭心裡拿著這個勁跟朝臣頂著,這事上必須是朝臣服軟,換成是他服軟,雪梨就要倒黴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最終還是決定在這事上跟雪梨通個氣兒,也沒讓人跟著,就往她的住處去。
平心而論,他是不想她知道的,這種事她既不能左右又幫不上忙,告訴她只能是讓她心煩。但話從他這兒說出去,總比拐了多少道彎之後讓別人再告訴她好,他至少還能把她穩住、讓她相信他能頂過去,別人可不會跟她說這個。
是以他說得小心,雪梨聽完也還算冷靜,思量了一會兒跟他說:“陛下別急就是。虛的話我不說,我只信陛下的意思!”
謝昭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