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廝的稟報,純儀倒是冷笑起來:“這樣快就得了信兒,可曾在往日想過阿柔還在旁的地方?”又見阿柔立在阿翎身後揉著衣角的侷促樣,也是嚥下了口中的話。
疏不間親,就算極有可能是三太太將阿柔賣了的,但伯孃總是比不上祖母。
定國公攏了攏純儀,轉頭淡淡吩咐:“叫他們進來吧。”那小廝得了信兒,忙轉身去了。
不多時,三太太並夏侯晟被領了進來,對於三房的人,別說被糾纏了二十幾年的定國公和純儀,就是阿翎都受不了。
且說三太太和夏侯晟一路進來,叫屋中三個主子眼珠都快落下來了。記憶中的三房,從來都是綾羅綢緞,甚至於奢靡的打扮。現在兩人雖不說穿得破敗,但也只是半新,甚至於那料子算不得頂好,要是擱在以前,這母子倆必然不屑穿的。待兩人走進了,阿翎更是瞠目結舌。七年未見,三太太和夏侯晟,老得不是一點半點。三太太嘴角下垂,眼角也是皺紋密佈,盤得一絲不苟的長髮中摻雜著白髮,儼然垂垂老矣,身子也發福了許多;夏侯晟比定國公年輕了好幾歲,也是蒼老,看著好比一個花甲老人般。
這才叫惡有惡報。阿翎在心中惡毒的想著,七年未見,三太太似乎也是變本加厲,進了屋後什麼都不說,撒潑的往地上一坐,哭鬧道:“好個狠心短命的!就是分了家,咱們好歹也是夏侯家的。誰想得到你們這狠心的伯父伯孃,竟然拐了我家阿柔去賣了!”
還不待定國公一家人反應過來,夏侯晟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看著定國公:“大哥,我一向敬重於你,咱們再有什麼,也是兄弟。我實在沒想到你會做了這樣的事……”又看著在阿翎身後怯怯看著自己的阿柔,放柔了聲音:“柔兒,來,叫爹爹看看……”
這可把阿柔唬得不輕,小手緊緊握住阿翎的衣袖,瑟縮在其身後,低低道:“你不是我爹爹……”阿柔記得,自家爹爹那時雖說有些憔悴,但絕非這個一看市儈得很的樣子。
她年歲小,哪裡知道當年的三房被分了出去,三老爺本來就是靠著祖上廕庇的,再說三房的男兒,個個也是好吃懶做,要不就像夏侯晟這樣眼高手低,護院什麼的,嫌棄卑賤;想要從仕什麼的,原本也是個小吏,嫌棄辭了官,又將自己看得太高,試了幾次,什麼都沒有,也就放棄了。
偌大的一家人,將分家帶出來的財產揮霍乾淨了,每天愁著生計的三太太沒辦法,只能將眼睛落在了小的身上。那時除了年方七歲的阿柔,別的小的都大了些,總不能去賣自家孫兒吧?左思右想,三太太只能出了個餿主意,跟自家兒子商議了一番,就藉著帶阿柔出門玩的由頭,將這丫頭賣了,換來了十兩銀子。
夏侯晟也是個耳根子軟的,被自家老孃說了幾句,就答應將女兒賣了。
這些暫且按下不表,現在母子倆來的目的就是在定國公府訛些財物回去。至於阿柔,三年了,早就當她已經死了不說,帶回去還多張嘴多一人吃飯。
阿柔哪裡知道自家狠心的祖母父親的想法,就那麼看著夏侯晟,柔柔問道:“我娘呢?我想孃親了,我想見孃親……”又抬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膽子往伯母和姐姐懷裡撲,只好低聲說,“他們不是……”
“你別怕……”阿翎迴護著阿柔,斜著眼看坐在地上撒潑的三太太,“哪裡來的瘋子?竟敢在我定國公府撒潑?來人,先拉下去打五十板子,看看可否老實了!”
三太太原本就篤定了依著定國公念在親情的份上不會對她怎麼樣才敢如此的,誰成想阿翎一開口就要拉下去打板子,當下朝前撲了一下,定國公忙護著純儀退開,滿眼的淡定:“沒聽到姑奶奶怎麼吩咐的?還不拉下去!”
“夏侯昊!你敢如此對我?!我可是你嬸孃!”三太太早就不是七年前那個三太太了,生計得艱難,叫她連拿喬的手段也沒有了,只剩了小婦人的尖酸刻薄與市儈。
“爹爹,她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了?”阿翎從夏侯轅那兒將這功夫學了個十成十,裝懵的看著定國公,俏皮的眨眨眼睛,“女兒這些日子耳朵背了,實在聽不到。”
純儀和定國公同時一笑:“也是,我也沒有聽到。”原本定國公願意忍這腦抽的一家人是看在老爺子和二老爺面上,如今早就分了家,他們死或不死,真不在定國公管轄範圍內。
眼看著三太太被堵了嘴拖下去,夏侯晟也是白了一張臉,看著躲在阿翎身後的阿柔就有些疾言厲色了:“你這逆女!我是你生父,你竟然這樣不認我?還是如今覺得定國公府好過你生父生母?”說到這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