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姐姐”一出口,阿翎總算是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小美人了。
阿柔,阿柔,夏侯家三房的小孫女不就叫阿柔麼?
阿翎穿著旁人的衣物,難免不合身,提著裙襬才將阿柔扶起來,道:“你怎的到了這裡?”
阿柔咬著下唇,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隨時都會奪眶而出。她也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現在居然成了鄭府的下人?!阿翎實在覺得不可思議,攜了她坐在軟榻上:“別哭,慢慢說,是不是你爹爹媽媽做的主?”
阿柔一面哭一面嗚咽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模糊的記著,那日是祖母領我去玩,誰成想不久我與祖母走散了,而後就被人牙子拐了去。那人牙子似乎是知道我是誰的……”
知道她是誰還敢賣了?就算分了家,只要阿柔還頂著夏侯這個姓,澤安府不可能坐視不理,一旦被查出來,仔細吃不掉兜著走。這樣大的膽子,只怕不是刻意拐了阿柔,而是這丫頭被哪個相熟的給賣了。
雖說對於夏侯家三房實在沒有好感,但阿柔畢竟年幼,長輩們做的腌臢事也與她並無干係,況且這丫頭一臉的病容,身量也比同齡人小了許多,鄭家雖不至於苛待,但丫鬟跟小姐的生活還是天差地別的。
阿翎思量片刻,還是決定將這小堂妹帶回去,但這事又不好聲張。堂堂夏侯家,閨女居然被人賣了當丫鬟?這話傳出去,老臉不保尚且不提,這丫頭就是被救回去了,來日誰又敢娶她?
阿翎當下想到了春秋戰國時百里奚的故事,決定如法炮製,牽著阿柔道:“你也別怕,姐姐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只是現在你要聽我的,等咱們回了家,慢慢與你祖母清算。”
拉倒吧,哪有祖母賣孫女兒的!況且,分家的時候,三房沒少分到好東西,當時不過四年,就敗光了?賣了小孫女,果真是當老爺子沒了?
阿柔抽噎了一聲,點頭稱是。抹乾了淚,這才領著阿翎回了涼亭處。
阿翎也不知道自己離開這段時間出了什麼事,鄭琳玉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阿霍坐在一邊,臉色也是怪異,夏侯轅則是取了一塊糕點,吃得正歡。
阿翎頓時納罕,坐下輕輕問:“你說了什麼叫別人氣成這模樣?”
“也沒說什麼,醜女人配上好色的,倒也是絕配。”夏侯轅不動聲色的重複了方才的話,鄭琳玉騰地站起身,怒道:“夏侯轅,你人尚在我鄭家,竟敢如此放肆?”
“我幾時放肆了?你們家的規矩就是,客人連話都不能說了是不是?”夏侯轅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大姑娘,生氣,臉上要長皺紋的,到時候就更醜了。”
鄭琳玉頓時更是惱了,就差一口咬死他。阿翎見狀,忙扯了扯夏侯轅的衣袖,示意他打住了。畢竟接下來是有事求鄭家,真將鄭琳玉得罪狠了,只怕要被阻攔。
夏侯轅還是很給自家妹子面子,總歸鄭琳玉又不會衝過來咬他,少佔些口舌上的便宜也不打緊。
只是鄭琳玉卻不這麼想,氣急的站起身:“阿柔,還不跟我回去!”說罷,伸手便來拉阿柔,後者下意識看向阿翎,只是這舉動落在鄭琳玉眼中,又一次捅了簍子,“怎麼?連你也覺得她好?你們一個兩個,都與我這樣過不去是不是?”
“婢子沒有……”阿柔忙低聲道,又看了阿翎一眼,狠了狠心,還是跟著鄭琳玉去了。阿霍見表妹走了,自己也不願跟兩兄妹在一起,忙不迭也跟上去。
實則阿翎正是要這個時候,忙將來龍去脈給小哥哥說了,夏侯轅挑著眉頭:“有點意思,你是說三房那窩子蠢貨做了這樣的事?嘿,曾叔公非得被氣得倒仰不可。”
阿翎靜默的點頭,卻見鄭琳琅嫋嫋娉婷的走近。鄭琳琅目光與自己相接觸,忙移開了,待走近了,才道:“大姐姐和表哥呢?”
“走啦。”阿翎一面說著,一面親親熱熱的拉住鄭琳琅,“四姑娘,我與你說些事,你可願意聽?”
鄭琳琅下意識朝後退了退,雖說未出閣的少女對於嫁人什麼的都有些憧憬,但鄭琳琅實在沒有好放到那個地步。
阿翎知道給這小姑娘留下了心理陰影,道:“你想錯了,我不過是想要說,我瞧著你家那阿柔挺不錯,想要討回去,不知道四姑娘可否告知太傅一聲。”
“阿柔?”鄭琳琅思量片刻,“那丫頭的確是個可心人兒,只是麼,那畢竟是大姐姐身邊的三等侍女,我若是向祖父討了,只怕要做惡人。”
也是,鄭琳玉現在對自己滿心的惱怒,要是知道,鄭琳琅是替自己討人,只怕撕了這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