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來勢洶洶,尚未出年就拿下了大齊兩座州府。故此,大軍也未曾等上許久,皇帝已下旨,於正月初十開拔前往抗敵。
自從這訊息出來,阿翎整個人都不好了。雖說明白茲事體大,但是眼睜睜看著自家帥夫君要去戰場上。所謂刀劍無眼,萬一缺胳膊斷腿兒了……
越想越憋屈的阿翎愈發的沉默寡言了。
蕭清晏這些日子與夏侯軒商議著軍情,也就無暇顧忌自家小嬌妻的情況,待到忙完回到府中,已然夜深了。
剛入了院落,便見一點燭光在夜色中分外顯眼。殘燈如豆,搖曳著將這夜幕撕開一個小小的口子,透出無比的溫馨來。一路進了屋,見阿翎坐在桌前,手中還拽著什麼。蕭清晏放輕了腳步,悄聲靠近,才見她一雙白嫩的小手上全是細微的血洞,一看就是針扎出來的。
“怎的還不歇息?”這一出聲,叫阿翎唬得半死,轉身拍了他一把,“你要嚇死我?”見燭光下蕭清晏的臉上晦明不一的光影,鼻子忽然一酸,還是強打精神道:“我睡不著。”
“怎的睡不著了?”蕭清晏輕笑,揉著她的發,又見她手中拽著一枚玉佩,下面打了一個賣相有那麼點不太好說的穗子。從她手中拿出來,才道:“光線不好,熬壞了眼睛怎麼辦?”
“我總是想做點什麼的。”阿翎低頭,原本想擠出笑容,還是掌不住了,眼淚就那麼滑了下來,滴在手上,涼得徹骨,“我捨不得你……”
“我與阿軒分析過了,至多一兩年。”揉了揉她的發,蕭清晏也是心中酸楚,起身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七年都捨得了,一兩年又算是什麼?”
任由他的大手撫著自己的臉,阿翎一面哭,一面握著他的手:“不一樣不是麼?你……”
“我不會死的。”蕭清晏知道她擔心什麼,柔聲寬慰道,“待我回來,咱們就生好多好多孩子,咱們一家人,再也不要分開了。”
阿翎靜默頷首,蕭清晏嘆了一聲,蹲下身子吻去她臉上的淚:“你好好在家中等我就是,兩邊的長輩,都要看顧好了,曉得麼?”
阿翎抽抽噎噎的點頭,淚眼朦朧,蕭清晏清俊的容顏變得模糊,阿翎還是撲在他懷裡,哭號道:“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平安回來。”
初十那日,皇帝在城門慷慨激昂的說了振奮士氣的話,又命人取來當年夏侯傑用過的寶劍賜給夏侯軒,言是希望重振其祖上的榮光。
找了個僻靜角落瞅著自家夫君率兵離開的沈婉兮和阿翎,兩個都哭得如喪考妣。
蕭清晏走後不久,阿翎徹底進入蝸居狀態,整天疑神疑鬼的瞅著窗外,瞅上一會兒,又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去了。
只是長媳不頂用,嘉國公府的事兒就落到了張氏頭上。倒不是張氏偷懶不願做,只是上次蕭清湛來鬧過後,她對這個大嫂心中總是彆扭得慌,總覺得她與外男有染,大哥又不知道被灌了什麼迷湯,竟然還這樣喜歡她。
現在阿翎還一副貞潔烈女思念大哥快成疾的樣子,張氏只覺得你丫做給誰看呢!一來二去,妯娌間的隔閡就越來越大了。
阿翎不知張氏的心理活動,每日就那樣懶在屋中,有時一日連床都不願意下。
“大奶奶可萬萬振作些,溫惠帝姬可來看大奶奶了。”都快不知年月的阿翎聽了這話,才勉強打著精神,見沈婉兮進來,恨不得來個氣若游絲:“嫂嫂。”
沈婉兮如今也是春閨寂寞人,好在有個兒子陪著自己,也算是有個念想。而這位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數了……
雖說,咱們的溫惠帝姬見了自家小小姑子第一眼,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果果,怎的一月不見,你豐腴到了如此……”阿翎小臉圓了一圈,要不是本來臉上骨架小,此時只怕都成了燒餅臉。又拉著阿翎起身,“常言道,女為悅己者容。你成了這樣子,我要是蕭大哥,定是嫌棄你了。”
聽到要被蕭清晏嫌棄,阿翎忙坐直了身子,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臉,也是負氣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些日子我進得比往日還少了些,竟是還胖了,大抵是睡多了。”
“多起床的動彈些。”沈婉兮對她也是無奈了,“仔細你相公回來嫌棄你。”
阿翎隨手挽了個髻,堪堪坐好後,捏了捏臉頰:“也是,一白遮百醜,一胖毀所有。要嫌棄也是我嫌棄他,哪裡能讓他嫌棄我?”
不知道小姑子在唸叨什麼的沈婉兮只當她是自言自語了,拉著她:“我前些日子聽說他們已然到了幽州外,只怕不日就要跟虎師開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