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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來破壞佛教的果報輪迴。他回答竟陵王“君不信因果,何能有富貴貧賤”時說,“人生如樹花同發,隨便而散,或拂簾幌,墜於茵席上;或關籬牆,落糞溷之中。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貴賤雖復殊途,因果在何處?”意思是人生貴賤因出身分野,是完全偶然性的呀。胡適那個時代、那個環境,外來的佛家因果輪迴盛行,而且超越了中國道德家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果報觀,把人生貧賤移到前世、下世的宿命輪迴中,深入老幼婦孺的精神世界,是十分厲害的,後果也是十分可怕的。少年胡適建立起自己的無神信仰,40年後,他回憶說,“範縝的比喻,引起了我幼稚的幻想,使我擺脫了惡夢似的因果絕對論”,“而我以十一歲的兒童就取了偶然論而叛離了運命”。他深懷感情地說——

“我是我父親的兒子,司馬光和範縝又得了我的心。”

(《我的信仰》)

思想上完成了由拜神向無神論的轉換,小胡適就膽敢在上莊村演出了幾齣驚鬼神的活劇:欲拖三門亭神像拋茅廁;正月十五鬧元宵時,乘著酒興,當眾高呼“月亮,月亮,下來看燈”……

上海,換了四個學校,追求進化論。“適者生存”,取名胡適(1)

徽州有句民諺出了名:“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說徽州地方很窮,男人才長到十三四歲,正是少年玩耍的時候,便背井離鄉外出學生意或幹生活,獨立謀生了。胡適那“往外一丟”,也正好十三四歲,12足歲,不過他不是去學生意的,是他母親醞釀多年,為實踐亡夫“令他讀書”的遺囑,瞅準抓住了三子振之的肺結核病已到很危險的程度,必須去上海醫治的機會,1904年2月,將愛子一起送往胡家有基業的那個“五口通商”之一的大城市。從此,胡適就“向那不可知的人海去尋求我自己的教育和生活”了。從此,母子一別便長長的一十三年,其間相聚,包括胡適回家完婚在內,總共不過四五個月而已,兒子對母親“生未能養,病未能侍,畢生劬勞未能絲毫分任,生死永訣乃亦未能一面”,後悔不已。胡適深知母親,“她只有我一個人,只因為愛我太深,望我太切,所以她硬起心腸,送我向遠地去求學。臨別的時候,她裝出很高興的樣子,不曾掉一滴眼淚”。這情景實在有些悲愴。

胡適在上海求學總共6年,先後換了4個學校,閒居過半年並教過書,簡歷如下:

——梅溪學堂一年(1904年2月至1905年春季),13歲。

——澄衷學堂一年多(1905年春季至1906年夏),15歲。

——中國公學二年多(1906年夏季至1908年9月),17歲。

——中國新公學一年(1908年9月至1909年10月),18歲,讀書兼做該校的英文教員。

——閒居7個月,並在華童公學做國文教師(1909年10月至1910年5月),胡適已是風度翩翩一青年了。

1910年6月,胡適由在東北任職的二哥紹之陪同,赴北京,參加清華庚子賠款留學美國官費生考試。被錄取的70名官費生中,胡適在列,不過“很挨近榜尾”。接著,是年8月,他乘海輪離滬去國,結束了6年的上海求學生活。

梅溪學堂是一家近代教育尚很不完備的小學。校長張煥綸是胡適父親生平最佩服的好友、上海龍門書院同學(張氏曾寫過《胡鐵花先生家傳》,稱鐵花幼時有特殊秉性,“不喜甘餌及衣履之紅綠者”),他的教育方針很有見地:“千萬不要僅僅做個自了漢”。雖然胡適只見過他一面,雖然胡適只讀了一年,但張氏的教育思想在胡適成長思想旅程中是起到潛在作用的。胡適在“梅溪”一年學涯中,創造了一天升了3個班、一年升了4個班的奇蹟。經過是這樣的。

胡適剛進梅溪學堂時,穿著藍呢夾袍,外罩絳色呢大袖馬褂,留著一條小辮子,一口績溪土話。完全是個小土佬的樣子。他被編在第五班,即最低年級的倒數第二班裡。他因為在鄉下已讀過書塾,所以有在英文、算學上多花功夫。六個星期後的一天,國文教師沈先生講到課文中一段引文“傳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時說,是《左傳》中的話。胡適一聽,心中暗暗吃了驚,“先生講錯了”,但沒有立刻提出來,大概這就是從母親那裡學來的“忍耐”,而是等到下課,拿了書,走到先生桌子邊,輕聲對先生說,“這個‘傳曰’不是《左傳》,而是《易經》中的《繫辭傳》。”態度顯得謙恭。先生的臉立時紅了起來,問:“儂阿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