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屋簷下掛著蜘蛛網,似乎已經有許久無人灑掃了。門窗緊緊的閉著,還以木板交錯釘死了,許多不知是什麼年代的畫片彩紙頭,層層疊疊的糊在門板上,最外面的一層早就被風雨侵蝕得斑駁凌亂,看不清上面繪的是什麼圖樣。
不過若是有人將這些厚厚的紙片盡數揭開,便能看到最裡面的一層,其實仔細的貼著幾十張黃紙硃砂靈符,那是用來隔絕屋裡的聲音與光影。
廂房中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兩個身穿紫sè道服的修士坐在桌邊,那微微跳動的黯淡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長,在地上和牆上扭動著,宛如鬼魅。
其中年紀稍幼的一位修士,從懷裡取出了一個扁扁的木匣子,放到了桌子上。那個匣子好似有千鈞重,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等到他的手指鬆開了木匣子之後,這年輕紫袍修士的臉上,轉而浮起了一片決然的悽苦神sè。
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中年紫袍修士面無表情的拿起木匣,開啟看了看,一皺眉道:“就是此物?”
那年輕的修士吸了口氣,定定的望著別人手裡的扁木匣子,魂不守舍的道:“都在這裡了,一道青sè的保命,二道黃sè的殺人,三張符籙,三個名字,三條命。”
“可是按照我與你所說,去寫在那斷魂簿子上的?”中年修士“啪”的一聲闔起了木匣子,但卻沒有急著收起來,而是在指尖上掂了掂。
“三個名字,活的是我,死的兩個是梁州黑水宗的魔頭。若不這樣寫,他們又豈會把符籙給我?”
那中年紫袍修士的眼神,在年輕修士的臉上轉來轉去,似乎不想漏過任何一絲細微的神sè變化,可年輕修士木呆呆的,好似魂兒已被那個扁木匣子盡數吸走了。
中年修士問道:“他們可信了你的話?”
“自然信了,十二年前那樁慘案,整個揚州還有誰不知道?我是戴家唯一活下來的後裔,我說我要報仇,誰都會信。”
“做的好。”那中年修士這才露出了一絲mǎnyi的表情,他把扁木匣子攏進了袖中道,“十年之後,任誰也不會記得有這三道符籙,到時便是我大事成功之rì。”
那年輕的修士看了看對面的人,喃喃的道:“預祝師叔馬到成功,可惜我卻是看不到師叔心想事成的那一天了。”
“師叔我定會記得你的功勞!”那中年修士沉聲道,“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啟程向梁州去吧,可裹好了行囊與路上用度?”
年輕修士悽然一笑道:“此去黃泉路,還要什麼行囊!”
說罷他徑自起身,就要去拉動暗門離開,可手才碰到門閂機括上,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事情,轉身對著中年修士一揖到地道:“師叔答應了我的事情,可莫要忘記了,省的我在黃泉路上記掛,走不安穩。”
那中年修士伸手指天,正sè道:“吾天道為證,必不食言!”
年輕修士點了點頭,伸手扯下了身上的紫袍,甩在地上,轉身拉開了暗門。
一道微冷的夜風,夾著寒冰一般的說話聲,從外面直撞進了屋裡。
“他答應過你的事情,還是下輩子做吧。”
屋裡的兩個修士一驚,只見有個黑袍裹身,手提漆黑長劍的修士,直挺挺的立在屋門口外,這人面相年近不惑,髮髻鬍鬚整理得一絲不苟,但臉上既沒有血sè,也沒有表情,只有那一對jīng亮的眸子,放出鋒銳如劍的光。
黑衣修士踏出一步,一隻腳在屋裡,一隻腳在屋外,身子把屋門堵得嚴嚴實實。那年輕的修士被這黑衣修士的氣勢所懾,頹然癱倒在地上。那中年紫袍修士翻手祭出了一柄二十四孔玉鉤,對著黑衣修士冷喝道:“閣下是何人?”
“買命莊,玄真子。”黑衣人嘴唇不動,說話聲像是從胸膛中發出來的,“既然做了買賣,認不得店家並不打緊,不過還須懂得買命莊的規矩才好。”
“阻我大事者必死!”那中年紫袍修士一聲怒吼,二十四孔玉鉤法器化作一道明光,直朝黑衣玄真子的咽喉劃去。
黑衣玄真子不慌不忙的舉起了手中的漆黑長劍,望身前一豎,剛好迎上了那斷喉一擊。
“咔嚓”的一聲裂響,那口漆黑長劍的劍鞘,被二十四孔玉鉤完全震碎,變成烏鐵殘片四散飛落。中年紫袍修士眼睛一眯,那劍鞘中的三尺長劍,正shè出令他雙眸生疼的寒光。
中年修士一咬牙,周身氣機勃發,屋子裡撲簌簌的落下大片灰塵,半朽的木樑柱咯吱作響,整座廂房被強烈的罡氣激盪得搖搖yù墜。
“噗”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