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一眼道:“既然大嫂已將此丹作用出處陳明王爺,俺便無庸再說,至於俺料定他不是此丹主人,那是因為此丹製法極秘,非各派長老決難自配,此人聽他口音不過二十以上三十不足,本領雖高,仍有不到家的地方,只從他中俺一箭便足見並不十分老練,所以俺才疑他是一位老前輩門下,大嫂您說對嗎?”
桂香笑道:“您向來料事如神,焉有不對之理,便我也這等想法,不過天下事往往也有出人意料之外的,我可不敢斷定,那只有等我明兒個再去探聽一下才好決定,不過我聽那些把式們說,您打算報官請驗,這樣一來,連屍首全不見了,那還驗什麼咧?”
程子云雙手一拍大腿道:“可不是,本來俺確有送個蠟燭地方官兒坐坐的意思,這一來又不成功咧。”
桂香只笑了一笑道:“天也亮咧,現在鬧了一個整夜,王爺也該回後去歇一會兒,更該告訴一下福晉和各位姐姐,要不然,膽小的不要嚇壞了嗎?反正這事,程師爺又著落在我頭上,咱們晚半天再商量好不好?”
允禵一看天色果然大亮,心想自己一夜未回上房,府上既出這大亂子,福晉和各王妃處也非安慰一下不可,連忙點頭稱是,又命此事對外暫時不必聲張,等探明究竟再說。便自回上房而去,桂香也跟著回到後園賜書樓上,揹人掏出那人遞來之物一看,卻原來是一幅昔日自己用過的手絹,無心中曾被雍王索去,如今既著人送來,料必有令自己抽空敘舊之意,不由得意的一笑,仍舊藏好,徑自解衣登榻睡去,正當香夢沉酣之際,忽然耳畔有人笑道:“你夢見什麼來,怎麼忽然笑得那麼甜,能告訴我一點聽聽嗎?”
再睜眼一看,三不知允禵早又坐向床側,正在看著自己微笑著,不由微嗔道:“虧得您是一位王爺,怎的一清早就到我房裡來胡鬧,要教旁人看見那不是笑話嗎?”
允禵哈哈大笑道:“你還疑惑是大清早嗎?先起來看一看便知明白咧。”
桂香再一掀被子坐起來向窗外一看,早又暮色蒼然,那一輪紅日已從西邊沉了下去,不禁叫聲啊哎:“我怎麼竟睡了一整天咧?”
允禵笑道:“實不相瞞,我已來過三五次咧,每次都因你太累了,沒忍心相喚,適才見你轉側了一下,又一臉笑容,心疑你已醒來,存心裝睡逗我,才叫了一聲,想不到你卻還以為是大清早起咧?”
接著,又道:“那程師爺他倒真是一夜一天沒有閤眼,一清早便親自出去打聽了一番,雖然沒有能打聽出昨晚來的那人是誰,卻又探出一件大事來。”
桂香不等說完,先吃吃笑道:“他能探得出的事多著咧,但望是真的才好,要不然可夠上當的。”
允禵正色道:“這也許不會假,便我自己也到宮裡查問過了,據說六阿哥因為豢養喇嘛橫行不法,並有詛咒太子的事,已被皇上知道,特為專旨召進宮去,嚴予申斥了一頓,並且革去兩名護衛,著閉門思過三月以觀後效,如今那紅衣喇嘛大概也得到風聲,恐怕皇上查究,已經率了一般徒眾,悄然回蒙古去了,這一來,你今夜前去六阿哥府內,便又省心不少咧。”
桂香不由睜著一雙妙目,看著允禵道:“此話當真嗎?我只怕未必咧。”
允禵笑道:“你這人怎麼因人廢言起來?不瞞你說,這個訊息確是程師爺打聽來的,我起初也將信將疑,後來自己進宮一打聽,六阿哥因為豢養喇嘛受了嚴旨申斥,罰令閉門思過確是真的,他在皇上面前又極口否認府中藏有喇嘛也一點不假,所以我推斷,六阿哥為了畏罪讓那喇嘛暫時離開一下,也許是真的,不信停一會你再當面問一問程師爺,便知道了。”
桂香把嘴一披道:“我才不去問他咧,要依我看,這人除會說大話騙人而外,簡直一無足取,怎麼您偏相信他咧?”
允禵笑道:“你也不必太輕視他,此人委實確有幾分才情,並非完全徒託空言,只不過玩世不恭,名土氣習太重而已。其實他對我卻是一片忠誠,絕非世俗之土可比,你只向後瞧下去便知明白了。”
桂香不好再說什麼,只有睃了他一眼媚笑道:“哎呀,算我說錯啦,您王爺賞識的人,還能錯得了嗎?對不起,謝謝您,先出去坐一會兒,我這就要穿衣服來準備到六王府去咧,要不然,得罪王爺還能原諒,要違了軍師的將令可就槽透了咧。”
允禵笑道:“原來你還記著這個碴兒,須知他也是為了我呢。人家對你,不也當面謝過罪了嗎?依我看,你二位這點小過節還是化去才好,改天我再備酒,替你二人解和如何?”
說著,徑向房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