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影。“一個死人的衣服嗎?”她想道,一邊笑出聲來。“不管怎樣,我肯定它們一定都會很合我的身的。”想到這裡,她褪下自己的緊腰女衫,讓它順著兩條細長的腿落下,隨後套上帕特里夏·阿特金森的長袍裙。在這件綢衣套上身時,她不禁又一次戰慄起來。她知道自己穿這些衣服不過是為了好玩,但她更清楚,赫拉克勒斯見到她這麼穿一定會非常開心……“得伊阿尼拉”照著鏡子,接著悄悄地笑了,心裡在一再說:
“對,赫拉克勒斯會很開心的……他一定會以為又看見了他心愛的帕特里夏呢!”
她脫下長袍裙,開啟了另一個箱子。這時的她顯得很快樂,而且好奇得像是個孩子,正在一個不許上來的閣樓裡四處翻尋自己想要的寶貝。她兩隻纖纖細手翻出了各種用品和各式小盒子,還翻出了一些裝著水彩畫素描的卷宗,它們多以花卉為題材。有一幅臨摹的紫藤,她仔細看了看,其淡紫和亮閃閃有如熒光的色調特別逼真,她默默向這位畫家表示祝賀。畫頁下方有個簽名:“帕特里夏·阿特金森”;她想自己也很快就要準備“正式”開始練習繪畫了。
她將素描放回卷宗,接著目光落在了畫家本人的一幀照片上。這是張大尺寸的照片,很清晰,用光也好,它將帕特里夏可說是超常的美麗充分展現了出來。“得伊阿尼拉”當下氣急敗壞,毫不遲疑就將照片撕得粉碎。停了片刻,她又小心翼翼將碎片放進一個壁爐的爐膛裡燒掉。火焰的亮光清楚表明,她餘怒未消。
12
那大晚上,內維爾·勞埃德用過晚餐後沒在客廳多耽擱。他覺得,薇拉那些功利主義的爭論和她丈夫在家庭經濟管理上的算計,都叫人厭煩。德雷克的音樂試驗更是如此。別人都說,遊廊的門關好時是聽不到他的笛聲的。但勞埃德聽覺極好,即使門關著,他也能聽出門那邊德雷克那似有若無的單調旋律。消遣方式有得是,而且要舒服得多,人怎麼能把時間老花在和爬行動物打交道上呢?他無法理解。但另外一件事看起來雖然無關緊要,但還是使他決定起身離開了客廳。他無疑注意到,赫拉克勒斯和麗塔兩人先後都走了出去,當中只隔幾分鐘。外甥只是說他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放鬆放鬆神經;而麗塔離開時則什麼也沒說。內維爾·勞埃德沒看錯。他對這類把戲太熟悉了,因為過去在有某位漂亮的女旅客向他獻上芳心的時候,他自己就常常這麼做過。
他將胳膊支在平臺的欄杆上,覺得自己又置身在一艘輪船的甲板上了。夜幕剛剛降臨,它吞沒了落日的餘暉。星星在寥廓晴朗的天空中閃耀,空氣仍很和暖宜人。他點上一支雪茄,聽任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像這樣美好的夜晚,他也曾經歷過好幾次:一輪滿月當空,照得大海波光粼粼,身子躺在一位漂亮的陌生女人懷中……
內維爾·勞埃德懷著一絲傷感的微笑,平靜地走下平臺,但幾乎立刻就停住了腳步,感到意外。實際上,他也並不完全意外,因為他多少也估計到兩個年輕人就在附近。
赫拉克勒斯和麗塔坐在一張背靠紫杉綠籬的長椅上,離他有十來公尺。他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但也不難想象。他決定靠近些,但又不可能不被看到。還好,他已離他們相當近了,可以看清他們含情脈脈的臉,或者說,至少是看得清他們的姿勢動作使他可以這樣認為:兩情相悅,不可能有懷疑。兩人是不是都已有了意識,而且已在私下互訴衷腸了呢?此刻無法肯定,因為兩個年輕人的確還是相互挨著坐的,看來情意綿綿,但並不露骨。內維爾·勞埃德等在那裡,隨後開始失去耐心,心想赫拉克勒斯真是個大白痴。他們談啊,談啊,沒完沒了。要是他的話,這事早就十拿九穩。真該死喲,他們有什麼要你和我說、我對你講的呢?該是行動的時候而不是空談!
他焦慮地等了片刻,看到他們站起身來了。這時赫拉克勒斯下決心試一試了。他向麗塔俯了身,麗塔未作任何反抗便接受了他的擁吻。他們緊緊抱在一起有很長時間,連內維爾·勞埃德自己都覺得意外。儘管他長於此道,但他也不記得第一次就把一個女人吻得時間如此之長。赫拉克勒斯吻著小姑娘,就像一個當兵的從前線回來,重又見到了自己的妻子一般!前侍應部領班搖搖頭,轉身回去,心想自己在開始變成一個老古董了……
稍後不久,他看見外甥和他的“養女”重又出現在客廳裡。赫拉克勒斯臉上泛出少見的潮紅,不過這也可說是因為散了一次步、走得快了些之故。麗塔呢,相反,兩頰火辣辣的,雙手在顫動。內維爾·勞埃德假裝什麼也沒注意到,埋頭讀著《泰晤士報》。那天晚上,他很晚才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