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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一個人待在客廳裡,過了很長時間才決定回去就寢。他手裡拿著一盞燈,沿走廊走去,諦聽著宅了裡一片靜謐。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絲風兒吹過。肖像畫廊裡的那些人像在他走過時,彷彿都甦醒過來了,金色的畫框上閃耀著他手裡的燈光。他心裡默默向理查德家族這些可敬的祖先們致敬,既讚美他們的多賢多德和他們的榮譽感,也讚美他們給他留下的波爾圖儲藏酒。驀地,他停住腳步。

他覺得聽到了一個聲音。是一種呻吟聲還是什麼噝噝的聲音呢?他豎起耳朵,心裡在想,不會是哪條該死的蛇吧?他背上一陣冷汗。這恐怕不是冒失的德需克第一次忘記關上哪個籠子了。他想起了一個難忘的夜晚,全家人、包括僕人在內,全體出動去尋找一條爬出了自己棲身之地的眼鏡蛇,因為門扇沒有關嚴實。大家都提心吊膽,有好幾個小時這裡走那裡看,還將屋子裡所有的燈都點亮,讓暗的地方都照到,這樣容易趕出這個危險的傢伙。最後,還是德雷克自己找到了逃亡者,但大家並沒有因此而原諒他這次出事。還有,赫拉克勒斯小時候發生的一件事,也是沒哪個人忘了的。當時大家在他床上發現了這種毒蛇,而他,不知因了是什麼奇蹟,居然已將它卡死……

勞埃德不敢壯膽朝遊廊裡看,但弄清了那裡的門確實關著。他稍覺寬心往回走去。這時,他又聽到那奇怪的聲音。它像是在忍著的呻吟,又像是嗚咽啜泣……

這一次,他沒怎麼費勁就斷定了聲音來自何處。他停在了他“養女”房間的門前。很快他就明白了她是在做噩夢,不過他還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便擰開把於,輕輕開了門,舉起燈。燈光先是落在壁毯的塗金裝飾上,隨後照亮了躺著的姑娘。她的身子在悸動,頭髮也完全散了,一道道遮在臉上。臉上滿足珍珠似的汗珠,正經受著因極度不安而產生的痛苦。她的手指滾燙滾燙的,緊卡著自己的喉頭;嘴唇半張,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句話來:

“別,你別靠近……我不願啊,求求你了……當心……那條龍就在你身後……青龍,它在動呢……對,我看見了它在動……得提防著它……我知道的,因為早就有人告訴過我……”

“得伊阿尼拉”的焦躁不安持續了一會兒,在和內心深處的折磨進行著搏鬥。最後,她平靜下來,,入睡了。勞埃德的身子一直沒動,他若自所思地搖了搖頭。是赫拉克勒斯造成她這樣的嗎?如果是,那他就不是理想的婚姻物件了。但顯然這和別的事有關……青龍?他倒是知道有一條,就在這個地方,在這幢宅子裡。然而他不明白小姑娘會在什麼事情上和它有關係,尤其不明白何以竟使她到了做噩夢的地步。他回到自己房間,思索著,心想最好的做法是儘快去問問麗塔本人。

第06章 奧格阿斯的馬廄

13

在埃塞克斯郡一個僻遠的地方,距一條運河不遠處,有處地勢稍許下陷的窪地,其盡頭住有一個邋遢不堪的男子。他叫路易·迪姆舒茨,不過村中大家都喊他“腌臢鬼路易”;嘴裡多少積點德的人則簡單叫他“老路易”,不過這種人極少。事實上他既不太老,也不像人們所講的那麼骯髒:雖說他對使用肥皂這種東西是很不以為然的。他的彌天火罪,是在一處公共垃圾場旁邊建起了自己的屋子,還把鄰近各處的廢棄物無一例外統統拉了過來,將垃圾場弄大了許多。多虧他慧眼識貨,舉凡人們丟棄的東西一一有了歸宿,結果他屋子四周的空地上全是一堆堆的舊傢俱、廢鐵、廄肥和其他正腐爛著的植物,甚至還有動物的殘骸。這裡像是一處堆疊,亂七八糟令人厭惡.發出的惡臭讓野狗都敬而遠之。村民們走近這地方時都很噁心,後來便另找了一處垃圾場。在村議事會,路易·迪姆舒茨的情況屢屢被提上日程,但始終沒確定論。事情不算大,卻也是個煩人問題,讓大家都過不上舒心日子。男人們倒也曾有過一些反應,尤其是晚上大家來到旅店消夜的時候。不過在那裡呢,也只是嘴上說說要趕走這傢伙,或者是去那裡大鬧一場罷了。“何時才等得到這一天——有哪個有膽識的人,來替我們除掉這些亂七八糟的髒東西,不再臭氣熏天?這可是我們村子的恥辱啊!”大家憂心忡忡,面前是一杯茶或啤酒。

“老路易”至多五十歲,他可沒去想這些問題。他在垃圾和瓦礫堆中過得自由自在,有時還去運河那兒釣魚。他為自己的家感到自豪,把用回收材料建成的屋子視為面子工程。這是一棟很結實的木板屋,幾扇百葉窗關上後就成了個嚴嚴實實的密封艙,就算專業竊賊都奈何不得。照“老路易”的說法,一日他把自己關在裡面,無論是最膽大的歹徒,或是暴風雨,或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