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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是呀,這是個很不錯的主意呢,我的兒子。”理查森太太趕緊同意。

赫拉克勒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兩手交叉放在腦後,身子靠在椅背上。大家一陣無語,只有一隻蜜蜂嗡嗡叫著在搗亂,它從內維爾·勞埃德帶來一瓶波爾圖甜葡萄酒後就飛來飛去的了(3UWW)。年輕人猛地揮手趕走了它,接著一臉迷惘地說道:

“這還是不可理解呀,內維爾舅舅……”

“什麼事,孩子?”

“生命的奧秘……”

“確實……不過我怕我們在用午飯前是解決不了它的了。”

“有時,我感到世界不過是個木偶劇小舞臺。我們呢,又尋歡又作樂的,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提線人要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而他是個什麼模樣、有什麼打算,我們都不知道……”

“‘上帝意欲,無法參透’,正如我們親愛的神甫每個星期日總愛這麼說的那樣。現在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赫拉克勒斯低下頭來。

“嗯,我想說的是,麗塔真像帕特里夏,你們也注意到了的,對吧?當然,她並不完完全全相像,但還是……這真巧得奇怪。內維爾舅舅,你以前怎麼一直沒跟我說過呢?”

前侍應部領班遲疑了一下,小心地放下酒杯。

“嗯,怎麼說呢,”他答道,“有兩個簡單的理由,孩子。其一,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才是個小不點兒;其二,我以前也只是隱約瞥見過你妻子,和這裡所有的人一樣,因為……總而言之吧,這件事我們已經解釋過原因了,也和你說過,我們對自己的過錯有多懊悔。”

赫拉克勒斯在椅子上又朝後靠了一點,心不在焉地望著平臺屋頂上那些渦卷線狀圖案的雕刻。

“我呢,我不相信巧合。相反我認為,人間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人生是預先寫就的一部歷史,而命運則是最美好的事物。你們記著,父親對這個問題就常說:‘天地萬物,唯人為貴’……”

“這是個中國諺語。”理查森太太認真地做了個解釋。

“不管怎樣,”赫拉克勒斯道,“我覺得這非常正確。因為我同樣在想,人是能改變命運曲線的方向的,如果他有勇氣,而且是為一個美好事業在行動的話。從現在起,不管發生什麼事,麗塔就叫‘得伊阿尼拉’了……”

又一陣沉默。內維爾·勞埃德輕咳一聲打破了靜寂。

“說到她嘛,赫拉克勒斯,我正想和你講兩句。你也知道,她的處境相當不安定,她可憐的父親留給她的,只有欠下的債務,因此她可能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不成任何問題!好客可是一樁神聖的義務。”

“雖說她在這裡才只兩個星期,卻也帶來了一些物質方面的小問題,這對她來說是非常尷尬的事。注意,她可是什麼也沒對我說,但從她向你母親要幾件衣服好上馬術課的樣子,我已經明白……另外一次,她偶然朝你儲存著帕特里夏衣服的一個箱子看了一眼,眼神中是有所期待的。你能不能把這些衣服給她呢?總之,如果這不妨礙你的話……”

赫拉克勒斯突然站了起來,目光欣喜,喃喃說道:

“相反,我覺得這個想法好得很!”

在第一次走進赫拉克勒斯儲存著他妻子紀念物的這個房間之前,“得伊阿尼拉”猶豫了好久,心中奇怪地不安起來。事先她就覺得,這是另一個天地,是已經死了的帕特里夏·阿特金森的天地。“她很不幸,死在了去年夏天一個美好的日子。”赫拉克勒斯常愛這麼說。走進這些地方只能加深這種印象。為了虔誠地留住自己的記憶,他挑選了一間飾有深綠色壁毯的房間。裡面傢俱散發出濃濃的上光蠟的氣味。幾個大柳條箱沿牆排放在窗下。那是一段悲慘歷史的見證,已經了無生氣。她腦中想著潘多拉的盒子,一邊開啟了其中一個的箱蓋。她雖然不能說世界上的一切不幸是否都已從裡面跑出來了,但箱子裡樟腦散發出來的氣味卻使她聯想到一種死亡的氣息。此刻房間裡響起刺耳的鉸鏈聲,而“得伊阿尼拉”眼前不禁浮現的,卻是一幅悲慘的畫面:一個女子極度恐懼,大叫一聲,從懸崖上摔了下去……

衣服都是細心疊好的,她的手興奮地撫摸著那些布料。她一會兒摸摸一件毛糙的蘇格蘭哈咪呢上裝,一會兒又摸摸一件柔軟得多的細麻布緊腰女衫。手在接觸到這些衣服時,她微微感到傳過來一陣奇怪的戰慄……

她拎起一件白色的綢長袍裙,利索地直起身子,走到一個衣櫥的鏡子跟前,端詳著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