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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吹著;雪也似越下越大;雪粒子如椒鹽似細粉;先是零星丟落;漸漸的;灰灰的天穹像有一張巨大的細籮在篩面;隨著風疾速蕩落。此刻,路上已鋪了薄薄的一層,房頂的黃琉璃瓦、院中的銅麒麟等等也都蓋上了晶瑩得幾乎透明的雪。
裹裹身上的斗篷,信步踅進一段長長的巷道,抬起頭閉著雙目,任憑雪粒肆意地灑落在臉龐,感覺有些絲絲的刺痛,過了一會兒,雪在臉上融化開來,一滴一滴地流入脖頸。
“曉文,你這是幹什麼。”前方傳來了關切地話語聲,我矍然開目,原來是十三站在巷口。臉上重新露出那絲微笑,向前走到他的身邊道:“綠蕪可好了一些?”十三靜靜地瞅我一會兒,道:“笑得如此苦澀,這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在我面前不必強撐。”隨著他的話音落地,我的臉一下子挎了下來。
十三道:“我剛由養心殿過來,皇兄看起來也是一臉的疲倦。”我心中湧起一絲疑惑,又有些許難受,同時又不知如何開口詢問,只知道滿眼希冀地盯著十三。十三又道:“四嫂,你可知道昨晚四哥在養心殿處理了一晚的政務。”
聽著十三刻意改了稱呼,知道他要說些什麼,我面色一整,道:“昨晚不是家宴嗎?”十三道:“家宴過後,四哥只是在皇后的宮中坐了片刻就去了養心殿,這是不合規矩的,四哥為什麼會如此,相信你心中應該明白。”
心中震驚,同時又抑制不住湧起一絲竊喜,十三見狀,微笑著搖了搖頭。我道:“現在的我像是一個妒婦吧。”十三道:“你算不上是妒婦,因妒婦一般都會興風作浪以引起愛人注意,可你呢?只是自己虐待自己,只知道自己自苦,你明明知道無法改變現狀,可又執拗於愛的唯一。可這樣一來,苦的卻只有你和四哥兩人。”靜了一會兒,十三又道:“家宴時四哥雖掩飾的極好,可我依然發現他有些心神恍惚,估計應是不放心你。可能對你來說,對著四哥的妃嬪們你很難受,但這種場合,如果你不在,四哥也會很心疼、很擔心。”
輕咬著下唇沉思有頃,我道:“我不去,難受的只是我和他;我去了,未必會有人開心。”聞言,十三嘆息一聲道:“也是,我考慮只是你和四哥,而你思慮的卻不僅僅如此。看來,兩人感情的事確實是別人理解不了、也勸不得的。”心中明白他為何會這樣說,我輕輕一笑續問道:“綠蕪可好了一些?”
十三面色一沉正待開口,忽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轉身望去,原來是熹妃和侍女們一行逶迤而來。眾人各自見禮後,熹妃雍容一笑道:“姑娘身子才好,怎敢在這冰天雪地裡久站。”她邊說邊用手拂去我身上的雪粒,對她嫣然一笑,說道:“我已經痊癒了,謝娘娘掛心。”十三介面道:“皇嫂這是往哪裡去?”熹妃道:“去皇后宮裡,十三弟,改天帶魚寧她們來宮裡吧,我可是好久沒看到她們了。”
接著,她又道:“本想專門去找姑娘一趟,今日既是碰見了,我就直接給你得了,也讓姑娘幫忙看看。”心中有些微怔,但轉瞬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道:“怕是還得要四阿哥入得了眼才好,別人挑的未必合他的心意。”她把紙塞入我手中,反握著我的手,仍輕笑道:“姑娘的眼光極好,如若入得了姑娘的眼,弘曆必會喜歡。”
靜靜地望著她們一行人漸漸遠去;覺得有些無奈,十三微笑著道:“弘曆早些成婚也好,這樣一來,大家都省心了。”我苦笑道:“那也得他喜歡才好,如若真的要強加給他,我也不希望這個人是我。”十三瞅著我默了一會兒,道:“經歷了這麼多事,你還是沒變,每次遇見感情之事,你總是想要成婚的人能兩情相悅,可這在宮中是幾乎不可能的。”
霎那間,腦中閃出了當年的十阿哥和十福晉、八阿哥和姐姐……心中有些苦澀,這些自己又怎能改變的了,硬生生地把那絲煩擾從內心擠出,對著十三盈盈一笑,向前慢慢走去。十三道:“有時候真想拋開一切,帶著綠蕪隱身江湖,可這世上無奈的事太多了,作為皇家男子,這一切的一切真的能完全拋開、完全忘卻嗎?”說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兩人默默地在雪中踱行,忽聽“撲通”一聲,我循聲望去,原來是小順子,許是走的太急摔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趴起來,拐著腿向前兩步向十三道:“王爺吉祥。”即而轉向我道:“姑姑,高公公譴我找你,讓你去養心殿一趟。”見我頜首,他打了一千,又是急匆匆地小跑著去了。和十三相視一笑,我舉步朝養心殿方向走去,身後的十三道:“為了四哥,你以後也要保重自個的身子。”
腳步頓了一下,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