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一晝夜內沒能回到家裡靜養的話,就會支撐不住,衰弱致死。所以……請你快一點,我的時間剩餘不多了。”
“他到底欠了你什麼?”
陶鄴山沉默了一會,答道:“一樣很貴重的東西。”
鎮魂看了看他,沉默地踏下油門,加速向南行駛。之四 妖妖無期 VII
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接近中午了。這是一棟陳舊的12層紅磚公寓樓,在周圍的老式住宅區內,還算是鶴立雞群的。
按照何鐵戶籍上所登記的住址,他們搭乘電梯來到11樓的某間公寓。按了數次門鈴,始終無人應答。這本來是預料之中的事。
鎮魂翻閱著手頭的資料。“這個何鐵的妻子在七年前去世了,有一個剛上大學一年級的兒子。在這方面,我看不出有什麼偽造的必要。撒的謊越多,露出破綻的可能性就越大。你覺得呢,捕……”她忽然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
她身邊的同伴,已經不是捕夢了。不是沒有獨立工作過,也不是沒有換過搭檔,這種彷彿心裡猛然空缺了一塊的感覺,大約只是像每天使用的茶杯不見了一樣,不習慣而已吧。
“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去一趟他兒子就讀的大學吧。”鎮魂草草地將資料塞進手袋,抓住輪椅的推手,準備將陶鄴山送進電梯,然而,陶鄴山卻突然抓住輪椅的兩邊,阻止了她的動作。
“怎麼了?”鎮魂漫不經心地順著陶鄴山的視線回頭看去,卻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有個人正叼著根棒棒糖,晃悠晃悠地拎著外賣便當,一邊摸索鑰匙,一邊從樓梯間走進11樓的走廊。只要一眼,鎮魂就可以辨認出來——這正是何鐵,她追捕了半個月的騙保犯人!
不,仔細一看,又不那麼確定了。
雖然五官與身材分明是那妖獸的模樣,可是又有著微妙的差別。山羊鬍子和黑色塑膠框眼鏡都從臉上消失了,花俏時髦的夏威夷襯衫換成了簡潔的白色t shirt和軍褲,連眼神都變得更加清澄,看起來完全像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但那妖氣卻是熟悉的。
她剛要衝上前去,陶鄴山卻比她還更快一步。他扶著輪椅的扶手,取下掛在椅背後的柺杖,搖搖晃晃地將身體努力支撐起來。
而那個人只是站在原地,好奇地看著他們,絲毫沒有逃走的意思。
“果然是你……妖怪。”陶鄴山的聲音和纖弱的軀體一起顫抖著。
“啊?”那個不明目標叼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發出一個疑惑的聲音。
不知道是從哪裡調集來的血液,陶鄴山那原本蒼白得毫無人色的臉上,湧起憤怒的紅潮。“你這個騙子!”他依靠著柺杖,跌跌撞撞地向眼前拎著便當的少年撲了過去。
“等等,等等。”少年靈巧地後退一步,伸出手臂擋開了陶鄴山。“我說,你是誰啊?”
“你不認識我了?”陶鄴山怒極反笑,“騙過的人太多了,所以根本沒有印象了嗎?”他丟開一隻柺杖,緊緊掐住了少年的脖子,猛力搖晃著他。“我們的約定,你根本沒當作一回事對吧!”
少年翻了個白眼,呸地吐掉了嘴裡的棒棒糖,大聲說道:“喂,拜託,如果要找我老爸的話,他根本不在家。你們要討債也好,要報仇也好,都隨便啦!就是找到他的話記得通知我一聲,我都兩三年沒看見過他了好不好。”
陶鄴山卻像是完全聽不進去,只顧一味地扼著少年的咽喉,對他怒吼。“我曾經那麼相信你,像個傻瓜一樣地相信你!為什麼你要騙我?”
鎮魂艱難地將自己擠進扭打的兩個人之間,企圖將他們分開,手袋裡的檯燈痛苦地躲閃著四處亂舞的人類肢體。
一派混亂中,少年乾脆丟開便當盒,用力握住陶鄴山的手,毫不示弱地回敬:“被騙的人為什麼永遠不反省自己呢?所謂騙術的受害者,十個有倒八個是想發不義之財的、佔小便宜的、貪圖方便的、依賴別人的,這些人只想著如何儘快吞下眼前的這一點餌食,迫不及待地把“等價交換”和“自食其力”的常識拋棄到大氣層以外,才會像上鉤的魚一樣任人擺佈——這是我那個騙子老爸說過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話。”
鎮魂猛地怔了一怔。因為自己過於軟弱,想要依賴別人,所以被欺騙了嗎?她苦笑起來。確實如此啊。這樣想著的同時,她用手肘猛力向陶鄴山的肋下一頂,緊接著瞬間轉身'奇·書·網…整。理'提。供',運足了力氣,掄著手袋狠狠砸在少年的臉上,手袋裡的檯燈敲到了少年的額頭,發出清脆的金屬響聲。一連串準確有效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