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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腳踢開家門,直奔母親的房間:“出事了,虧你還睡得住!”

“出了何事,為何如此慌張?”

“你養得好女兒?全都被你寵壞的!景前氣呼呼地把景花和景連的事說了。範氏聽了呆了半天:“女大不中留。你也不必再張揚了。趕早給老張婆捎個信,叫她把樹叢沿朱家公子帶過來,如果瞧得過去就允了這門親事,擇個吉日,年前就過門完婚,免得夜長夢多,萬一鬧出事來,我姜家的基業也就半途而廢了!”

沒隔幾天,那老張婆欣然上門,她是蘭溪女埠人,是範定金的二嫂鄭月貞的胞妹鄭月豔,年輕時在“春香樓”掛牌賣春,年老色衰,才嫁給城裡的攤販張汝明,因而又叫老張婆。她上桌兩碗陳年老酒灌下肚,興高采烈地說:“範大姐,你家的事我那有不上心的,那樹從沿二百來戶人家再熟悉不過了。這位未來賢婿叫朱興,是開明紳士朱信源獨子,今年二十四歲,知書達禮,品貌是千人傳的,且有良田百石,是當地屈指可數的大富豪。朱信源忠信禮義立身,極有聲望,凡村坊事無論大小都向他討教;夫人何碧華,原馬達鎮大戶人家出身,賢惠待人,虔誠事佛。範大姐,你想想,你娘是我遠房的姑媽,排起來都是親戚,胳膊總要往裡拐的,我還會幫人家說話麼?’”

“別的倒不計較,只是女婿的品貌要端正,且能遵祖訓!”

“那朱公子心地善良,憐貧惜老,路上撿只鞋子都要張掛路口,逃家來的雞都要擒著挨戶問歸,那人品是鄰里三姓都有口交讚的。你若還信不過我,隔幾日把他領來你瞧瞧,當面探個虛實,滿意再訂婚如何……”

範氏被她說得一頭水霧,又想心急喝不得熱粥,還得當面看過再作定奪,主意已定,包了五錢銀子,送走了媒人。

自從他倆荷塘偷情被發覺後,家禁極嚴,景花拘禁在堂屋方寸之地,不許跨出半步。範氏寸步寸盯,做任何事情都逃脫不了監視。景連被勒令搬出閣樓,大哥吩咐:吃住都在作坊倉庫,不經特許不得回堂屋。這對熱戀的情人雖近在尺咫,卻如隔著九重天,別說在一起幹活說話,連見一面都難。楊玉林雖然有心成全,但如今動不動就被大伯訓斥,又橫遭大伯母的白眼,婆婆也有意對她疏遠。她才真正成了不受歡迎的“路人”。好在她胸懷坦蕩,無私無畏,也不同他們一般見識。況且丈夫在家庭頗有威望,旁人也不敢肆無忌彈地為難她罷了。

景花圈地為牢,失去與外界的聯絡,但無法斷絕與意中人刻骨銘心的思念。在萬般無奈下只得把注意力傾入書海。幾個月來都悠在景連住過的閣樓。開啟所有的書箱,也找不到自己愛看的書。什麼四書五經,中庸大學,也不知道背過多少遍了。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酸溜溜的說教,全無新意。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翻到了一部《石頭記》。奈何已殘缺不全,連目錄都已脫落。但細細讀起來卻意趣無窮,脈絡清晰,跌宕起伏,果然是宏章巨篇,竟廢寢忘食地讀了三遍,還愛不釋手。她覺得捧著的並不是殘缺不全的手抄本,而是一個令人神馳而戰慄的人類社會的縮影。那賈、黛的悲劇無疑給她與連哥的情緣投入陰影,儘管書中的背景和人物離現實已遠,但還是勾起她不祥之感,她再也不敢看下去了……

她是揹簍里長大的,那時兄弟姐妹多,父親忙於族務,範氏半夜起來磨豆腐,她醒了,母親只好把她背起來繼續磨豆腐,甚至連上山耙松針,割茅草,砍柴都被放進揹簍帶著她。稍大時,因家裡無人照料,就叫景明帶到私塾唸書。教書先生薑文正原是本家,也睜隻眼閉隻眼,只要她不哭不鬧也就是了。而且他十分敬慕她的父親——樟勇為人正直豪爽,這女孩是他留下的骨肉,自然另眼著待。誰知這個大黃未收的女娃竟然絕頂聰明,看書過目不忘,背得頭頭是道。只可惜是女流,要是男孩,其前程非同小可。十二歲那年,範氏認為女兒是給別人養的,要緊的是女紅,女人又不去考狀元爭功名,就叫回來做幫手,可她人小心眼大,什麼事都不來做,整日關在樓上翻閱景明從民間收集到四五箱三教九流的雜書,有不明處就翻翻《康熙字典》,時間一長,就把它背下來了。

樓下老張婆帶來一位白面書生,景花渾然不知。平日裡玉林見小姑漸瘦,心裡著急,就藉著廚值方便,給她做些可口小菜,她動一動就擱下筷子,她整日裡想著連哥,那有胃口,只有黯然神傷而已。

範氏端詳了朱家公子,見他品貌清朗,能言善辯,長相神韻雖不及景明,但人才也還難得,心裡已有幾分肯放。因景花呆在樓上,有諸多不便,便引朱家公子及二位媒婆到玉蓮東鋪裡說話,如景前、玉蓮看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