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見是我,愣了一下,起身迎道:“公子,你怎麼來了?”
張機先是以為我是孔明後人,聽孔明叫我公子,也是一愣。雖然他心懷天下,對芸芸眾生一視同仁。但畢竟身在這個時代,也無法不起身相迎。
我向孔明施了一禮,說道:“軍師數月來日夜操勞,飲食不香,小侄心中不安,特請庖人制了一鍋湯,給先生補一補。”一揮手,後面趙正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鍋湯走了進來,一進門,一股香氣使傳了出來,卻又是淡而不膩,令人不由得便食慾大增。
孔明不信這是我自己的主意,以為這定是府中哪一位高人出得計策,讓我來收買人心,一時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不知是劉備的意思,還是旁人的主意。若是劉備留下的囑託,那這位主公實在是思慮周詳,馭人有術,若是旁人的計策,那這麼早就幫公子鞏固基礎,到底是何用意呢?不過無論如何,這也是對自己的關心,當下說道:“多謝公子後愛,屬下何以客當。”
我說:“軍師操勞為國為民,小侄不過送一碗湯,到讓軍師說出感動之語,小侄才是何以客當。”
孔明原沒指望我繼續回答,見我應答自若,鎮定從容,不由改容相待。
我繼續說道:“軍師請用,這湯叫神仙湯,取糯米半合,生薑五大片,河水兩碗放砂鍋內滾二次,加入帶須大蔥白五七個,煮至米熟,加米醋小半盞,入內調勻乘熱吃——以糯米補養為君,蔥姜發散為臣,一補一散,又用醋收斂,有病可以祛病,無病可以榮養,軍師操勞,用這個一定能把身體調養好的更好的。”
孔明聽了笑道:“這是什麼湯,居然還要加醋。不過這湯裡沒有什麼參茸之類的補劑,我秉賦薄,也受不了那個補。倒是試試這神仙湯,說不定就對了脾胃。”
我轉頭向張機道:“這位便是在長沙‘坐堂’的仲景先生吧,小子這相有禮了。”
後世“坐堂”一詞至屬平常,是坐在藥鋪裡給人看病的大夫的通稱。其實這正是後世為了紀念張仲景而命名。
張仲景在做長沙太守之時,不忘為百姓解除疾苦。當時,官民分野極為嚴格,做官的不能入民宅,也不能隨便接近百姓。但張機認為,只有接觸百姓,才能給他們治病,也才能提高醫術。於是他想出了一個辦法,即擇定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兩天,大開衙門,不問政事,而專為百姓治病。他堂堂正正地坐在大堂上,挨個仔細地給百姓治病。時間久了,形成了慣例。每逢初一和十五這兩天,他的衙門前就聚集了許多來自各方的病人等候看病。
張仲景正在思考我所說“神仙湯”藥力合成,忽聽我說起坐堂之事,不由一愣,隨之哈哈大笑起來。
孔明聽我猶帶奶聲,卻毫不怯場的與名滿天下的張仲景調侃,卻也不由莞爾。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八章 拜師
見兩人開心,我索性以小賣小,說道:“久慕先生之名,今日一見,相識恨晚。只盼先生留在此地,小子願侍於門下,旦夕服侍。”
此語一出,孔明和張機同時色變。雖則醫卜星象諸學自古在中國並不受輕視,孔明就於星象之上有獨特研究,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世人皆以讀書頌經為上,有幾人喜歡學醫,更何況我這父親是一方霸主的公候之子。
張機搖頭道:“小公子,非是機不願授業,公子之身份,異日當擁兵百萬,吞吐風雲,豈是醫者所能相及的。”
孔明卻以為我是小孩子心性,笑道:“公子,學醫大不易!”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這樣耳熟,想不想,卻是當年父親在許都時,曹操對父親說過的:“學圃大不易。”
我執拗道:“我願學醫者心,療天下疾患。”聽我此語,孔明與張機再次變色,相顧駭然。一個幼童,口出此語,當代雖有讓梨之孔融,稱象之曹衝,此子亦不惶多讓。我不理會他們的吃驚,向地上一跪,對著張機行了大禮。
張機迴避不及,雙手相扶,謙讓道:“人疾易愈,國病難醫。國之疾,須問臥龍先生。”
我轉向孔明,再行大禮:“先生是父親之先生,小子無狀,有此非份之想,願先生不棄。”
對於孔明,父親一直尊稱為先生,在最初一段時間裡,父親數次要執弟子禮的。所以,很早的時候,我就有心想拜孔明為師,卻因這層關係,無法說出。此時有張機的一番話,我正好的蛇隨棍上,向孔明提出要求。
孔明含笑看著我,並不迴避,似看透了我全部的心思。
此日行程異常順利,兩個師父都拜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