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裡的觀點哪一個是正確的,但是我要努力,我既然做了阿斗,定下了目標,要為自己爭取一個不一樣的人生,那我就得下決心改變。
只有改變,才是我的選擇。
我決定,出門去。
不過,出門是很難的,出了這件事之後,家中把我管得死死的。孔明下了嚴令,讓趙子龍的護衛隊全力保護我。護衛隊長叫做趙正,字子昂,雖同姓,卻與趙子龍無關。他是徐州人士,隨父親多年,三旬上下年紀,弓馬嫻熟,忠心無二,只是為人刻板,難以通容。把他派來主管護衛工作,分明是不想讓我出門。
“我要出門。”
“小主人,軍師讓小將周密防護,防止閒雜人等進出。”
“我是閒雜人等?”
“不是,可是,這件事小將無法作主,等我去報告軍師再說吧。”
“軍師大還是我大?”
“主公去時,把家荊州事務都託與軍師了。”
“這麼說他比我大。”
趙正不知說什麼好,雖然我只是個小小孩童,卻是主公劉備的獨子,身份特殊。他來這裡主要是保護我,防止外面入侵,卻想不到最大的壓力來自於我。
“我要見軍師,這總可以了吧。”
趙正想了想,點了點頭,答應了。於是帶我去見諸葛孔明。
孔明表面看起來,永遠是那麼從容自若,鎮定安寧,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放在他的面前,似乎都可以輕易解決。他有一道亮如秋水的目光,看任何東西,一眼就可以看透其本質,鉛刀一割,迎刃而解。
但是,他所負責的事務卻是繁雜而冗餘的,父親走後,所有軍務、政務、民務都由他一人負責,而他又是個細心之極的人,事必躬親,認真處理,絕不放過任何一點漏洞,其勞心、勞力之處,實所難言,聽說他每日都睡不足兩三個時辰。
父親一向以漢室正統自居,所以對佔領地採取的方針是一方面不觸動當地豪強的利益,一方面把因戰爭而起的無主荒地分發給流民,得到各方面的歡迎。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常常引起紛爭。各地豪強往往戰時離開,戰爭結束後跑回來,把各無主荒地甚或原來的官田都劃為自己的私田,這樣一來,各種各樣的糾紛、矛盾隨時暴發出來。所以,我很奇怪當時張飛去見龐士元時,他可以用不到一個時辰來解決一個月的案件。要知道,就是這樣的一個案件,就需要查閱多少檔案資料啊!
所以,孔明不能不累。他的累,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來在堂前,他正與人交流。我問那個老頭是誰,一個僕人回答,那是故長沙太守張機。
我點點頭,以為又是一個當地豪門大戶。不過細看,卻又遲疑,不知為什麼,我去這個老人感覺很不錯,看看那僕人說張機時滿臉崇敬的眼神,又一想,突然記起,那不就是張仲景麼!中國的醫聖啊!
張機,字仲景,東漢南陽郡涅陽(我開始以為他和孔明是老鄉,後來才知孔明的南陽在襄陽),生於東漢和平一年(西元150年),卒於建安二十四年(西元219年)。著有《傷寒雜病論》。
我讓僕人不要說話,自己就輕手輕腳靠上前去,聽他正在對孔明說道:“仲景生年,戰亂頻起,天下動盪,疫癘流行,民不聊生。當今居世之士,只知競逐權勢,追名逐利,不問民間疾苦,不留心醫藥,精究方術,以解民疾苦?所以我痛下決心,拜同郡張伯祖先生為師,學扶危濟病之法,幸有所成。”
孔明點頭道:“先生所執,實為父母之心,先生所學,實為造化之術,若人同此心,天下幸甚。”
張機道:“哪裡,諸葛先生過獎了。當今天下,瘟疫流行,人民死難者無數,甚至於舉族滅絕。曹子建詩中言道:‘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人死之多,數不清的城鎮成了空都。我張氏宗族二百餘人,建安紀年以來,未足十年,死於大疫者竟達三分之二,傷寒佔百分之七十。我學醫術,是濟人,也是救己。五十年來,我勤求古訓,博採眾方,根據病者體質的強弱,病體變化,病勢進退緩急等變化,歸經為六個證侯。其中三陽經證多為熱證、實證,三陰經證多為寒證、虛證。以六經之理,用汗、吐、下、和、溫、清、消、補諸法,寫成這部《傷寒雜病論》,望先生代為保管,異日傳之天下,也算不負張機之生平。”說著取出一卷長卷雙手交給孔明。
我也伸長頸子向裡看,結果頭撞在門上,呯得一聲。
室中兩人一齊轉頭,我已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