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桐且元說乃是對牛彈琴,不如直接去找澱夫人,試探一下她的心思。要是再年輕些,偷偷潛入她房中游說,亦是一種辦法。長安甚至還想將此事告與蒲生家的歌舞伎藝人名古屋山三郎,讓他去勸說澱夫人……
“多虧了大久保大人,各項事務進展都很順利。真是可喜可賀!”侍者端來了茶,且元道。長安才猛回過神來。
“這裡有五枚銀幣,乃豐臣大人所賜,是對閣下這幾日辛苦的一點犒勞。”
長安看到且元畢恭畢敬遞上一包銀幣,他似突然從天上掉到了地下,幾枚銀幣,這便是我現在的斤兩?他真想把那五枚銀幣扔出去。
大久保長安匆匆辭別了且元。
剛剛走出議事處,那金塊又在他腦子裡閃光。金塊白放著黴爛了,僅僅這麼一想,便讓人著急。那個孩子和寡婦真是愚蠢!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看到的那些金塊,將在他日後的人生中掀起滔天巨浪。
長安把秀賴賜給他的銀幣放人懷中,沿著走廊走向千姬的住處,路上碰見了榮局。
“您在想什麼?”
幾乎與榮局擦肩而過的長安,根本沒注意到她。聽到招呼,他才回過神,站住。他看到阿蜜捧著一個朱漆盤站在那裡,盤裡有一個紙包,似是點心。
“去哪裡,榮局?”
“事情都已經辦妥了?”
“是。已經完了,今日便要告辭回去。有什麼話要帶給茶屋先生嗎?”
“不,沒有。”阿蜜笑著便要走開。
“榮局,有一事我想跟你說說。”長安道,“這點心是送給豐臣大人的嗎?”
“是。是謝禮。”
“榮局,大坂是個奇怪的城池。”
“大人是說……”
“處處都有些古怪。實際上,我現在因黃金受了風寒。”
“風寒?”
“是風寒,病了。此事和你無關。我想告訴你的是,豐臣大人已經懂得女人了。”
“這有甚不對嗎?”阿蜜責問道,“到了這個年紀,亦是自然的事。”
“不,我非此意。我想說,大人會因此不到小姐這邊來了,漸漸就變得疏遠了。”
“嘿嘿,這您不用擔心。小姐長得也快。”
“我看不行。我覺得該為小姐找個替身,你說呢?”
“替身?”
“澀柿子還未成熟之前,先找個熟柿子作為替代。讓大人偶爾臨幸,是為上策。好了,我只跟你說這些,馬上就離去。請多保重,好生照顧小姐。”說完,長安茫然地看看天空,急急去了。
榮局歪了歪腦袋,一臉不解:長安真是個怪人。給小姐找個替身,這事可行否?
長安之言讓阿蜜又氣又笑。與武士不同,長安精於計算,目標明確。他比女人還在意衣著款式顏色,對金錢的細緻更讓人吃驚。在他看來,無論如何也要把秀賴留在千姬身邊,否則這便是一樁賠本的買賣。
阿蜜得知秀賴和千姬的住處相隔甚遠時,倒鬆了一口氣。她擔心,他們萬一住得近,天天見面,秀賴在年幼的千姬面前與其他女人廝混,甚為不雅,但相隔遠些,正所謂眼不見為淨,千姬正可安安靜靜長大。澱夫人或許便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也許,此恐為阿江與夫人私下所求。長安卻如此恬不知恥地算計。
阿蜜好像不經意看到了什麼骯髒東西,氣得嘴唇直哆嗦,快步走向秀賴的住處。
大坂城遠非岡山城可比。僅僅是走廊,細算也在六百丈以上。為了防止人迷路,每道走廊盡頭都有一幅杉戶繪。
秀賴房間中所繪,非獅子、老虎之類的猛獸,而是小狗、兔子、烏龜、魚和小鳥之類。這個充滿童心的主子卻似對女人產生了興趣。
阿蜜拉響了鈴。一個侍童應聲而出,他比秀賴個子小些,但長得頗為俊俏。
“昨日承蒙大人前去探望,為了表達謝意,夫人特意給大人送來些點心。”
那少年鄭重其事施了一禮,欲去通報,“請稍等。”
“不必打擾大人,您把東西帶過去就是。”
“請稍候。”侍童轉身沿走廊一路小跑回去了。
此時傳來了小鼓之聲,豎耳聽時,對面的房裡又傳來男女笑聲,應是澱夫人的居處。阿蜜正想著,侍童又一路小跑了回來,“少君有事要問你,請隨我來。”
午後的走廊裡幽森岑寂,侍童走在前邊,竟可以聽到他衣衫窸窣有聲。
侍童開啟門,阿蜜往裡邊一瞧,只見秀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