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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兄臺是否已經考慮了人選?”

王國光搖搖頭,依舊擺道理:“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如果鹽官選人不當,套一句話說,就是‘三年清御史,百萬雪花銀’了。”

“這些道理不用講了,大家心底都明白,我要問的是人選,這個人選你想了沒有?”

張居正句句緊逼追問同一問題。王國光精明過人,猜定了張居正已經有了人選,所謂商量只是走過場而已。因此笑道:

“叔大,你就不用兜圈子了,你說,準備讓誰替換史元楊?”

“僕是有一個人選,”張居正沉吟著頗難啟齒,猶豫了半天,方說道,“這個人,可能你還認得。”

“誰?”

“胡自皋。”

“他,你推薦他?”王國光驚得大張著嘴巴合不攏。對胡自皋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隆慶二年,他以戶部右侍郎身分總督天下倉場的時候,胡自皋是他手下的一個府倉大使。此人的貪婪是出了名的。王國光只想著張居正一心要把這個肥缺安排給自己的親信,卻萬沒想到會是胡自皋,他不解地問,“胡自皋的劣跡穢行,你知道嗎?”

“知道,汝觀,我知道的甚至比你還多。”張居正又起身踱到米元章的書軸之下,盯著那些鐵畫銀鉤出神,其實他並不是在看字,而是藉此穩定情緒,半晌他又開口說話,聲音如同從古井裡出來,“胡自皋是個貪官,而且貪而無才,一方面花天酒地不幹正事,另一方面為保祿位到處鑽營。呸,十足的小人一個!”

“那,你為何還要推薦他?”王國光氣呼呼地質問,接著說,“新皇上登基之初,南京工科給事中蔣加寬還上了一個手本彈劾這個胡自皋,說他花了三萬兩銀子買了一串假的菩提達摩佛珠送給馮保……”說到這裡,王國光嘎然而止,他突然間像明白了什麼,抬眼瞅著臉色鐵青的張居正,又小心地問,“叔大,是不是馮……”

張居正一擺手不讓講吓去,他重新坐下來,審視著滿臉狐疑的王國光,語真意切地問:“汝觀,我且問你,如果用一個貪官,就可以懲治千百個貪官,這個貪官你用還是不用?”

王國光琢磨著張居正話中的含義,問:

“這麼說,胡自皋大有來頭?”

“你是明白人,何必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呢?”張居正長嘆一聲,感慨說道,“為了國家大計,宮府之間,必要時也得作點交易。”

張居正點到為止,王國光這才理解了故友的“難言之隱”,不過,他仍不忘規勸:“叔大,胡自皋一旦就任兩淮鹽運使,兩京必定輿論譁然,你我都要準備背黑鍋啊。”

張居正不屑地一笑,說道:“只要僕的大政方針能夠貫徹推行,背點黑鍋又算什麼?”

“那些清流湊在一起嚼舌頭,也是挺煩人的。”

“寧做幹臣勿作清流,這是僕一貫的主張。汝觀,年輕時,你不也是這個觀點嗎?”

王國光點點頭,也不再就這個問題爭論,而是掉轉話頭問道:

“戶部呈文推薦胡自皋,怎麼說呢?”

“這件小事也須商量嗎,你胡亂找幾條理由即可。”

王國光苦笑了笑,揶揄說道:“當此京察之際,你這位首輔口口聲聲要重新整理吏治,我們卻不得不挖空心思薦拔一名貪官。”

“說起來此事是有點滑稽,但僕以天下為公之心,惟上天可以明鑑。”張居正詞嚴神峻地說道,“何況讓胡自皋升任此職,也不是讓他繼續貪墨。汝觀,你要想法子把胡自皋盯得死死的,一旦發現他有貪墨穢行,一定嚴懲不怠!”

“有這句話,咱就知道該如何辦理了。”

王國光狡黠地一笑,正欲調轉話題談談部務,忽見書辦冒冒失失闖進來,對張居正稟道:“首輔大人,傳旨太監王蓁到。”

書辦說完,王國光趕緊踅進文卷室中迴避,王蓁人還未進屋,那又尖又亮的聲音已是傳了進來:“張老先生,皇上給旨您了。”話音未落,只見他已是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後頭還跟著兩名小火者,各託著一隻盒子。

張居正一提袍角,準備跪下接旨,王蓁咯咯一笑,忙道:“張老先生,免了禮罷,今兒個,

皇上是口諭。”說著,他習慣地清咳兩聲,有板有眼地念道:

皇上口諭:說與張先生知道,朕每見你忠心為國,夙夜操勞,心實憫之,且慰何如之。今特賜紋銀五十兩,大紅絲二疋,光素玉帶一圍。欽此。

念畢,王蓁吩咐兩名小火者把幾樣賜品放在茶几上擺好,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