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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湯公公點點頭,興奮地說:“在京城無緣與你相見,沒想到卻在荊州認識了你。”

金學曾詫異地問:“湯公公想認識我?”

“當然哪,”湯公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金大人,咱同你有一個共同的愛好。”

“金某愛好甚多,不知湯公公說的那一樣?”

“鬥蛐蛐兒。”

“啊,原來是這個,”金學曾漫不經心地回道,“我玩蛐蛐兒純粹是胡鬧,充其量是個二流。”

“你能把自稱天下無雙的畢愣子鬥敗,這還算是胡鬧?金大人,把你那胡鬧的本事傳一半給咱,咱就心滿意足了。”

看到湯公公那副極力討好金學曾的樣子,趙謙覺著鼻子裡好像是噴了一碗釅醋,一潑兒酸下來,忙插進來奪過話頭說道:

“淨慈老師太早就修成法身,能知人禍福,湯公公,今兒個機會難得,您何不當面向老師太請教?”

湯公公經這一提醒,才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挪過身子湊近淨慈老師太,恭敬問道:

“老師太,聽說你高壽一百零六歲了?”

淨慈老師太臉上掛著微笑,淡然答道:“老衲這一生,已經歷了七個皇帝。”

“老師太出家多少年了?”

“一個半甲子。”

“老師太,你看咱往後要注意點什麼?”

“多拜佛,多唸經。”老師太說著把目光移向了金學曾,把他認真打量一番,然後問,“你這位官人,以前好像沒有到寺裡頭來過。”

從一進門,金學曾就注意到這位老師太面孔紅潤,雙目有神。淺淺一笑時,露出的一口糯米牙潔白如玉,雖說是百歲老人,可她坐在鋪了棉墊的藤椅上,渾身上下都還透著精神氣兒。內心裡頓時對她生了幾分虔敬。見老師太主動問他。忙欠身答道:

“晚輩金學曾,到荊州城才三個月時間,沒有及時到寺中禮佛,還望老師太原諒。”

“你這個人有慧根。”

“多謝老師太點撥,”金學曾一改平常那種逢場作戲的表情,正容問道,“老師太,有件事情,晚輩想當面問你,不知妥當否。”

“你要問什麼?”

“當年,您為了保護鐵女寺,喝下那碗汙穢不堪的痰水時,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

“什麼都沒有想。”

“啊!”

金學曾望著老師太臉上平靜的表情.似乎悟到了什麼。這時,他發現宋師爺站在緊連著客堂的右廂房的門口向他招手,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趙謙已經離席走了。便起身向右廂房走去,身後,只聽得湯公公還在虔誠地追問:

“老師太,您是從哪兒看出金大人有慧根的?”

金學曾一走進右廂房,便看見趙謙心事重重地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宋師爺輕輕掩上門回到客堂裡。趙謙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金學曾便隔著桌子與他對坐。

趙謙為何要在賜書儀式舉行之前,就急著要抽這個空兒與金學曾單獨見面?說起來也是情不得已迫於無奈。

自那天晚上,趙謙去應天會館,與那位從北京來的神秘的高先生見過面後,心情就再也沒有好過。他沒有想到金學曾來荊州不到兩個月,就拿到了他“私贈官田賄賂權門”的把柄,更令他吃驚的是,首輔張居正得到金學曾的告狀信後,不但不隱瞞,反而自個兒把這件事捅到皇上那裡去。縱觀歷朝歷代,措謀攫利怙權斂財的權相不乏其人,但如此鐵面無私自揭家醜的宰輔,大明開國以來,張居正恐怕是第一人。趙謙挖空心思削尖腦袋巴結張老太爺,實指望利用他攀上張居正這個大靠山,以利日後升官發財。應該說,這一目的他已達到,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今惹起禍端的,還是這一塊官田……

俗話說,不怕對頭事就怕對頭人。趙謙把這些時發生的事情聯起來一想,這才發覺金學曾心機變詐智數週密,硬是一步步把他往絕路上逼。他這邊動員陳大毛李狗兒寫狀子告稅關“當街打人陷民水火”,金學曾那邊卻把這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鼓搗起來,給他送來一塊《戒石銘》;他這邊才把荊州城各衙門聯絡起來,從不同渠道上書北京當路大臣,攻訐金學曾“橫行無禮欺壓百姓”,金學曾那面密信一封呈上首輔,揭發他“以官田行賄”;他這邊好不容易弄來徐階的撰聯題額,可是還來不及高興,首輔就徑直派周顯謨前來拆毀大學士牌坊,誰又能擔保,此事在後頭作祟的,不是他金學曾?

趙謙自認為可以出奇制勝的幾步好棋,被他金學曾一攪局,竟變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