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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的工程款,今日是付還是不付?”員外郎心想這位朱大人是個榆木腦袋無法開化,便推辭了說:“這事兒下官不知詳情,還得我們部堂大人來定奪。部堂大人出去辦事,你要劃款就得等他。”說罷,員外郎也不陪了,只把朱衡一人留在值房裡傻等。這一等差不多等了個把時辰,仍不見張本直回衙。還是一個年老堂差進來續茶時偷偷對朱衡說:“朱大人,你也不必犯傻在這裡痴漢等丫頭,俺們的部堂大人就是看著你來才回避著走掉的,你就是在這兒等上一天,也決計見不到他的人影。”朱衡一聽此話勃然大怒,悻悻然離開戶部登轎回衙。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索性寫了一份摺子彈劾張本直翫忽職守,貽誤國家漕運大事。草稿改畢,又謄成正副兩本,然後起轎抬至紫禁城午門。由此下轎,按規矩先去了六科廊知會戶科給事中雒遵;把摺子副本給了他存檔,自己則攜著正本,邁著八字方步,要來皇極門口敲登聞鼓。

自早上程文、雒遵與陸樹德三人敲響登聞鼓後,六科廊一幫言官都興奮得如同科場中舉一般,都以為這一下肯定是摧枯拉朽青史留名了。加之京城各衙門相干不相干的官員都跑來表態的表態,道賀的道賀,他們就以為大功告成,預先彈冠相慶。正在這當兒,冷不丁爆出一個當朝的大九卿、歷經三朝的工部尚書朱衡也要去敲登聞鼓,彈劾的卻是另一位大九卿戶部尚書張本直。這不成了政府的“內訌”麼?登聞鼓如果二度響起,本來已經形成了同仇敵愾一邊倒的情勢就會變得不可捉摸,六科廊的言官頓時都驚出了一頭汗水。韓揖立刻去內閣報信,雒遵則領著幾個人跟在朱衡後頭朝皇極門走來。

未申之間,日頭雖已偏西,但陽光斜射過來,依舊如油潑火灼。從六科廊到皇極門,不過數百尺之遙,朱衡踏著磚道走到地頭兒時,貼身汗衣已是溼透,官袍上也滲出大片大片的汗漬。此時皇極門除了守門的禁軍,也不見一個閒雜人等。平日候在門口當值的傳折太監,也不知鑽到哪間屋子裡乘涼去了。朱衡站在門簷下蔭地兒喘了幾口粗氣,便抬手去拿登聞鼓架子上的鼓槌。

雒遵搶步上前,一把按住鼓槌,苦言相勸道:“朱大人,這登聞鼓一敲就覆水難收,還望老大人三思而行。”

朱衡白了雒遵一眼,斥道:“你這麼三番五次攔我,究竟是何居心?”

雒遵說:“下官覺得老大人這檔子事,政府就能解決,用不著驚動皇上。”

雒遵所說的“政府”,其實指的就是高拱。朱衡窩火的也正是這個辦事推諉的“政府”。高拱哄他鑽煙筒,張本直讓他吃閉門羹。這封摺子明的是彈劾張本直,文字後頭絆絆繞繞也少不了牽扯到高拱,只是這一層不能說破。看到雒遵護緊了鼓槌不肯讓開,朱衡急了,手指頭差點戳到雒遵的鼻尖上,咬著牙說:“政府若能解決,我還來這裡做甚,未必我瘋了?七年前,這登聞鼓被海瑞敲過一次,那一次他還抬了棺材來。今天上午,你們又敲了一次。現在,我是吃個秤砣鐵了心,敲定了。你快給我閃開!”

見朱衡如此倔犟,且出語傷人,本來一直賠著笑臉的雒遵有些沉不住氣了,也顧不得官階等級,便出語頂道:“朱大人,你別在這裡倚老賣老。把話說穿了,你若是把這鼓一敲,必定天怨人怒,遭到天下士人譴責!”

“我歷經三朝,位登九卿,還怕你這小小言官嚇唬?快給我閃開!”

朱衡到此已是怒髮衝冠,正欲上前搡開雒遵取那鼓槌,忽聽得背後有人喊道:“士南兄,請息怒。”扭頭一看,只見高拱從磚道上一溜小跑過來。

“首輔!”

眾言官喊了一聲,一齊避道行禮。朱衡正在氣頭上,見高拱來只是哼了一聲,雙手抱拳勉強行了一個見面禮。

“士南兄,你為何跑來這裡?”高拱明知故問。

朱衡從懷中抽出摺子,遞給高拱說:“你看看便知。”

高拱讀完摺子,湊近一步對朱衡耳語道:“士南兄,皇門禁地,不是討論問題的地方,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

朱衡抱定了主意要敲登聞鼓,仍是氣鼓鼓地回答:“我是來敲鼓的,還有何事討論!”

吃了這一“嗆”,高拱愣了一下,旋即說道:“士南兄,我並不是阻止你敲鼓,我雖身任首輔也沒有這個權利。我只是提醒你,這一槌敲下去,恐怕會冤枉一個好人。”

朱衡聽出高拱話中有話,便問道:“我冤枉了誰?”

“張本直。”

“他三番五次拖著不付工程款,延誤工程大事,怎麼冤枉了他?”

“潮白河工程款延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