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拒卻慈聖太后的信任。此時,他對戚繼光說:
“元敬兄,官員們的種種議論,我也略有耳聞。有些官員甚至認為皇上成了傀儡,這與事實不符。我張居正雖然受太后之託,行使攝政之權,但任何時候,我都是皇上的臣僕。”
“首輔可以這樣說,但官員們心裡頭不這樣想,你拿他有何辦法?”
戚繼光與張居正關係非同一般,故說話直來直去,張居正知道這種話題縱然談論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便收攝心神,勉強一笑言道:
“算了.不說這些煩心的事兒了。元敬兄,你說要同我嘮嘮嗑兒.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打緊的事兒,咱這次來,專為你的身體。”戚繼光詭譎地一笑。
“身體,我的身體怎麼啦?”張居正問。
“咱住在薊鎮,雖不常來北京,但也聽人說過.您的身體比過去差多了。方才,您自己也這樣講。”
“連我的身體,底下都有議論?”張居正約略有些吃驚,同時摻雜著一些不高興。
“你的身體關係到社稷蒼生,更連著千萬名官員的前途,他們焉能不關心!”
“是不是有人咒我,巴不得我早死?”
“這個,咱還沒有聽說過,”戚繼光看了看張居正敏感的眼神,言道,“但被你得罪的那些勢豪大戶.肯定會背地裡咒你。不過,更多的官員,還是希望你健康長壽。”
“這個我也相信。”張居正的神色略有放鬆,和緩言道,“特別是你戚大帥,巴不得我張居正成為彭祖第二。”
“是啊。”戚繼光爽朗地一笑,說道,“上個月,咱在薊鎮拜會了一個老中醫,他說了一番養生的道理,講得頭頭是道,咱受益匪淺。”
“他說了些什麼?”
“他說,養生的道理千條萬條,最要緊處,其實就只有一個字。”
“哪一個字?”
“逆,順逆的逆!”
“逆?此字怎講?”
“鳥之溯風,魚之溯流,皆是逆行。惟其逆行,可得生氣。人處逆境,必能自強不息。所謂置於死地而後生,說的就是逆處取順的道理。陰陽家看風水,用沙水取逆,為的是迎生氣。《易經》六十四卦中最吉利的卦是《泰卦》,這《泰卦》的卦象是乾在下而坤在上.陽下陰上,這是大逆,但大逆就是大順。養生家取坎填離,坎為水,離為火,外坎內離是《濟卦》。濟就是調養,取坎填離就是返老還童。《易經》有一句話,叫‘生生之為易’,這生生之道,就是採逆之道。首輔,你覺得老郎中講的這番道理,有無可取之處?”
“有,這是得道人之言。”張居正讚道。
“按老郎中所講的養生道理,咱比著葫蘆畫瓢,悟到道家的方術,實有妙處。”
“道傢什麼方術?”
“採陰補陽啊!”
“採陰補陽?”張居正忍俊不住笑了起來,謔道,“你這位戚大帥,莫不是想當花帥了。”
“古人講酒色財氣四字,把色擺在第二,說色是刮骨的鋼刀,這話只對了一半兒,”戚繼光也不管張居正取笑,徑自講吓去,“若是一味沉湎酒色,女人就是害命的毒藥。但如果深諳採陰補陽的大法,控馭有方,女人又可成為男人最好的養品。不然,乾下坤上鳳騎龍,為何成了大吉大利的《泰卦》呢?”
“戚大帥雄辯滔滔,看來你的採戰之理,比起你的軍事韜略來,毫不遜色啊!”張居正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首輔先甭誇獎,您聽我把話說完。”戚繼光擠了擠眼,接著又神秘地問,“前幾年,您的身邊是否有一位名叫玉孃的女孩兒?”
“有。”張居正心下一動。
“那幾年.咱瞧著您首輔大人,精氣神三樣都比現在好得多。您那時身體調養得好,玉娘功不可沒。”
“玉娘離我而去,已經四年了。”張居正說著有些傷感,“她就是從這積香廬走的。”
“咱知道,”戚繼光說,“聽說玉娘善解人意,她走後,首輔也曾傷心過一段日子。”
“人去樓空,說這些陳年舊事,只能令人徒自傷悲。”張居正說著站起身來,對戚繼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走,說了這半日的閒話,咱們也該填填肚子了。”
“就咱兩人吃飯?”戚繼光起身問道。
“不就咱兩人還有誰?”
“兩個大老爺們兒扎堆兒喝悶酒,有啥意思。咱這次來,給首輔大人帶來了兩個佐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