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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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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重重地抓住我的手,抓得我骨頭部病,這時我才從嚇呆的狀態中醒過來。我沒有馬上認出是查密莉雅。她臉色煞白,張大的眼睛裡露出兩顆大大的眸於,嘴唇依然因為剛才的笑顫動著。這時不僅我們,而是所有在場的人,驗收員也在內,都跑到了木板腳下。丹尼亞爾又走了兩步,打算將背上的糧袋擺正一些,——開始慢慢蹲下身去。查密莉雅雙手捂住眼睛。

“扔掉!把糧袋扔掉!”她叫道。

但是丹尼亞爾不知為什麼卻不扔掉糧袋,儘管早就可以把它朝木板一旁摔下去,這樣是砸不到後面走著的人的。聽到查密莉雅的聲音,他一挺而起,把兩腿站直,走了一步,又搖晃起來。

“你就快扔掉嘛,狗崽子!”驗收員叫起來了。

“扔掉!”人們都叫起來。

丹尼亞爾就這樣也沒有扔掉。

“他不會扔掉的,”有人很有把握地小聲說。

於是,不論走在木板上的,還是站在底下的人,好象都懂了:他是不會將糧袋扔掉的,除非他自己和糧袋一起摔下來。呈現出一種死一般的寂靜。牆外,機車一陣陣地嗚嗚叫著。

丹尼亞爾搖晃著身子,就象成了聾子一樣,在炙熱的鐵房頂底下向上走著,把木板踩得一彎一彎的。每走兩步他便因為失掉了平衡停一會兒,然後鼓起力氣再往前走。走在他後面的那些人,儘量湊合著他,也時時停住步子。這太累人了,大家弄得精疲力盡,可是沒有一個人發火,沒有一個人罵他。這些彷彿用無形的繩索系在一起的人們,揹著自己的糧袋走著,,就象是走在一條危險的淄滑的小徑上,在這兒,彼此的生命緊密相關。在他們那一致的靜默不語之中,在那一樣姿勢的搖晃之中,有一種統一的沉重的旋律。一步,又跟著丹尼亞爾走了一步,又是一步。走在他後面的那個婦女,帶著何等的同情和為他祈禱的心情,咬緊牙關望著他啊!她自己已經步履蹣跚,但是她在為他祈禱。

已經剩不幾步了,帶坡度的一段木板很快就要走完了。但是丹尼亞爾又搖晃起來,受傷的那條腿已經不聽他使喚了。要是再不扔掉糧袋,他眼看就要滾下來。

“快去!從後面幫他托住!”查密莉難對我喊道。她自己則伸出兩手,好象這樣可以幫丹尼亞爾托住。

我順著木板飛快地向上跑去。我擠過人群和糧袋,跑到丹尼亞爾跟前。他從肘下望了是我。在他那黑糊糊的汗溼的瞼上青筋凸出,一雙充血的眼睛帶著憤怒,火辣辣地望著我。我想去耗糧袋。

“走開!”丹尼亞爾啞著嗓子厲聲說,接著向前走去。

當丹尼亞爾重重地喘著氣、一瘸一拐地往下走的時候,他的兩條手臂搭拉著,象兩條瓜藤一樣。大家都一言不發地給他讓路,驗收員卻忍不住了,他叫道:

“你怎麼搞的,小夥子,傻了嗎?難道我不是人,難道是我不讓你在下面倒?

你幹嗎要往上背這麼重的糧袋?“

“這是我的事,”丹尼亞爾小聲回答說。

他向旁邊唾了一口,便朝馬車走來。我們不敢抬眼睛。又羞愧又懊惱,真沒料到丹尼亞爾把我們愚蠢的玩笑看得這麼認真。

整個夜晚我們默默地走著。在丹尼亞爾這倒很自然。因此我們就搞不清,他是在生我們的氣呢,還是已經把一切都忘了。

可我們感到非常沉重,良心上十分痛苦。

清早,當我們在打穀場上裝車的時候,查密莉雅抓起這條倒黴的糧袋,用腳狠踩一通,嗤嗤地把它撕爛。

“把你的袋子還你!”她將袋子摔到吃驚的女司磅員的腳下。“告訴隊長,下次不要夾雜這樣的袋子!”

“你怎麼啦?怎麼回事?”

“沒什麼!”

第二天一整天,丹尼亞爾一點也沒露出生氣的樣子,他照樣心平氣和,不言不語,只不過瘸得比往常厲害了,特別是在扎糧袋的時候。顯然昨天傷口傷害得太厲害了。這情形就使我們時刻忘不掉對他犯下的罪過。他要能笑一笑,或者開開玩笑,那我們總會輕鬆些,我們之間的不快也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