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伊達一手謀劃。因此有了傳聞,說上總介大人夫婦分開一事讓伊達很是惱怒,他便與上總介大人商議,準備舉兵謀反。”
家康苦笑一聲,一臉認真地陷入了沉思。
“關於此事,將軍大人屬下有兩種意見。”水野忠元說話頗為小心,生怕家康責他大驚小怪,“其中一種較為強硬,認為這是對幕府的蔑視,必須責罰。另一種則認為不必擔心,只要照原計劃,先對上總介大人進行責罰,事情自會化解。”
但家康依然皺著眉頭,緊緊盯著扶几上的花鏡。
“將軍大人說,伊達乃是大人您長久交好的友人,不敢僭越而自作主張,才派在下來相稟,請大人吩咐。”
不知家康想起了什麼,再次發出一聲苦笑,“真讓人為難啊,將軍被政宗的氣勢壓倒了,這樣不行,這樣可不行。”
“大人的意思,是說此時應該顯出幕府的威嚴?”
“非也。我是說,指責對方,人且不顧,責有何用?伊達說要領回上總介的妻子了嗎?”
“他並未對此多言,便急著回了領內。”
“定是將軍語氣不重,尚需鍛鍊啊。”
“是。”
“人間諸惡,世上紛爭,多起於誤會啊。”
“大人的意思……”
“我向朝廷舉薦了他,還賜與他的庶子秀宗字和島十萬石。此為我對他的補償。這些補償亦可以充分顯示出我毫無敵意才讓他領回上總介之妻。”家康道,“不如這樣,就說希望伊達領回上總介之妻,同時要把德川家的一個女兒嫁給伊達嫡子忠宗,以續兩家姻親之好。要是這樣說,對方就不會惱了。”
“大人是說將軍的千金?”
“養女也無妨,重要的是能保證天下太平。”家康臉色陰沉道,“好了好了,我會想想辦法,你先回去歇著吧。”他把忠元打發走,馬上叫進另一個等著要見的人,便是柳生宗矩。“又右衛門,你聽說伊達的事了?”
“在江戶,傳聞已家喻戶曉,甚至還有人說會發生戰事。”
“你說呢?”
“在下以為,伊達雖一向為人輕狂,但這次卻真有些過分了。”
“他輕狂?有話叫弄假成真。你覺得我們應如何應對?是就勢對他劈頭一劍呢,還是對眼相刺?”
“當然是對眼相刺。”
“哦。因為未將劍對準他的眼,他才如此輕狂,目中無人?”
“大人,輕狂和酒後發瘋,是一事還是有別?”
“你這個問題好生古怪。你是說,伊達政宗只是輕狂,非借酒發瘋?”
“是。他絕不會借酒發瘋,他有條不紊,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家康咬著牙,發出一陣苦笑,“又右衛門,自從大坂一戰以來,你長進甚多。你還無意接受將軍的加封?”
“是。若非如此,我會被大坂城陷之日便消失的奧原豐政恥笑。”
“你非害怕奧原恥笑,你害怕的應是令尊的眼睛。”
“也是原因之一。”
“真令人羨慕,石舟齋有一個好兒子啊。”
“不敢。先父地下有知,聽到大人是言,必感欣慰。”
“我叫你來,非為別的。我在世的日子不多,想明春再去一趟京都。”
“去京都?”
“是啊,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我抱著這想法進京,已是第三次了。”
“大人此去有何事?”
“此次進京,是想帶著未來的將軍竹千代進宮面聖。”家康臉上帶著少有的自嘲,接著道,“真是讓你見笑,原本以為,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不會事擔心了。”
柳生宗矩吃了一驚,認真聽家康往下說。
“然而,事情並非如我想象。”
“哦。”
“人年紀越大,便會越發憂心,分明已看到生命將盡,卻還整日為世事迷茫苦惱,放心不下。又右衛門,我還沒能‘悟’啊,我是個無可救藥的愚鈍之人。”
“在下慚愧,就連大人的這些話,在下也聽不明白。”
“我想過,不能迷亂下去。我想明確地將竹千代立為德川第三代家督。我這想法,你說說看怎樣?我現在的心思,就如同身在火屋,行於漏船。”
“火屋?漏船?”柳生宗矩還是第一次聽到家康這般感慨。人人都希望安心,但世道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人怎能時時“安心”?人生於天地之間,原本就不能安心。已開始思索這些問題的宗矩,愈發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