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長夜為怨情。
知郎朝朝逐新歡,寄詞新題《妾薄命》。
邵樊文、張嵐波、如意法師、狄公、羅應元一併走近亭柱,輕輕吟哦,不由頻頻嘆息,心中稱許。羅應元命伺役將玉蘭小姐的詩拓下明日僱匠工準備兩方詩匾,將《痴情郎》、《痴情女》兩詩分別鐫泐一併懸掛在這亭內,聊記一時之勝,並望留芳後世。
(泐:讀‘勒’,銘刻,用刻刀書寫。——華生工作室注)
狄公見玉蘭小姐就坐,便湊上去說道:“玉蘭小姐,我閱讀了有關白鷺觀案子的一應錄詞文字,覺得這案子不無蹊蹺。未知小姐願不願意由我起草一份申辯書以利刑部明判。”
“謝謝狄大人費心。如果我認為有必要申辯,我自己會斟酌措詞的,無需勞動大駕。”
玉蘭顯然不想讓狄公插手她的案子。
狄公又說:“我細觀了這案子本末,覺得最令人不解的還是那一封告發你的匿名信。這告發的人怎的如此清楚白鷺觀內的事情?侍婢才死三日便事發了,小姐不覺得這一點很可深思麼?小姐難道對這寫匿名信的人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首尾麼?”
“若是知道,我自會告訴官府的。”她舉杯一飲而盡,又說:“不過,或許也不會告訴他們。”
邵大人、張大人、如意法師又回到酒桌上,大家提議為玉蘭小姐的詩而飲三杯。客人都是海量,誰都沒有失去鎮靜自制。然而玉蘭小姐的眼中已閃耀起狂熱的光芒,她的精神被題《痴情女》時的詩思,被狄公一番撩撥的話,被這上品的香酒刺激得亢奮起來,狂亂起來。胸脯高低起伏,細細的喘息聲,心臟的跳動聲,狄公都能隱隱聽得。他想此時必須更下緊挑逗玉蘭說話,剛才玉蘭後一句話已暗示她知道寫匿名信的人,只是不願說出姓名而已。
狄公又開口問道:“告發你的那封匿名信使我想起十八年前一封告發莫德齡將軍謀反的匿名信。這兩封信可能是一個人寫的。”
玉蘭小姐驚異地望著狄公,問道:“十八年前我才十二歲,這與我有何干系?”
“當然是間接關係。我在金華碰到了莫德齡將軍的一個姓宋的侍妾的兒子,他也在查尋那個寫匿名信的人。”狄公說著向滿座客人溜了一瞥。
“你是說那個姓宋的秀才嗎?聽說是前天被人殺害了。”玉蘭道。
“因為這匿名信與秀才被殺有關,故我同羅縣令已專門調查了莫德齡將軍的案子。”
邵樊文說:“莫德齡追隨九太子謀逆,。當年聖上派來欽差將他正法了。我當時是金華的刺史,一直協助欽差日夜捉拿逆黨,這莫德齡的案子是翻不了的。且他心術不正,誹謗朝廷,儘管立過許多軍功。”
張嵐波插了話:“我對莫德齡將軍的謀反案亦有所聞,只不知他與這宋秀才之死有何關涉?”
狄公大聲說道:“我還要補充的一點是,宋秀才的母親即莫德齡的那位姓宋的侍妾是一個不貞的女子,她與一個姦夫私通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女兒也住在金華。宋秀才得知此事便來金華找尋到這位同母異父的妹妹,想從她的口裡探到她母親的姦夫的姓名。他認為這個姦夫是寫匿名信置他父親莫將軍於死地的人,而那姦夫得了資訊,便殺害了宋秀才。他恐怕十八年前的姦情敗露,毀了他的前程和名聲。”
邵樊文問道:“那麼狄縣令你已找到了這個兇手?”
狄公繼續說道:“一個偶然的機緣我碰到了宋秀才的同母異父妹妹。她是南門外那荒涼的黑狐祠的女巫;她衣衫襤褸,半飢不飽,日夜與狐狸為伴,情景十分慘悽。”
“那麼,狄大人,你認識硃紅?你已見到了她?”如意法師驚問。他的一對蛤蟆般的大眼睛全部突了出來。上面佈滿了血絲,一張正在咀嚼的大嘴驚愕得咧開著。
第十八章
如意法師咂了咂厚厚的嘴唇,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也見過黑狐祠那女巫一面,她叫硃紅。她與狐狸稱姐妹,同吃同住,日夜為伴。有人說她自己本也是一條黑狐狸。你可知道她的背景麼?她無父無母,不知從哪裡來到人間。她曾被人賣到一家妓館裡,但第一天接客就將客官的舌尖咬了下來,這正是狐狸的舉止。當夜她便逃到了黑狐祠。從此她便住在裡面再也不出來了。”
“大師父什麼時候見到過她?”狄公問道。
“一年前我就見到過她。這次我來金華很想與她聊聊狐狸的事,但是你知道她住的那裡幽靈鬼魂太多,貧僧佛性不足,禪燈不亮,幾次三番都被那狐狸野兔攔了回來。唉!羅大人你可知道昨夜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