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頭,拈出那張名片,舉在眼前仔細審視,見上面用英、漢兩種文字印著“Chi Tian Ren遲天任”的名字,頭銜列了長長的一大串,其中最顯眼的則是“Tustice of the Peace太平紳士”。
“紅頭阿三”臉上的表情和緩得多了。遲孟桓心裡明白,這多半是那疊鈔票所發揮的威力,印警的地位雖然比華警稍高一些,但年薪也不過一百多塊港幣,月薪僅十幾塊錢,沒見過大象屙尿,信封裡的那點“貼士”已經超過他一年的工錢,自然會善待這位“施主”;至於老太爺的那張名片,雖然也是一塊上好的敲門磚,但“太平紳士”這個頭銜,畢竟是個帶有榮譽性的職務,平時唬唬老百姓是足夠了,而在真刀真槍的警察面前,人家可以把你待若上賓,也可以不當回事,其“彈性”是很大的,現在把它和鈔票結合在一起使用,也就保險得多了……
“你在這裡等一下!”印警收起信封,手裡捏著那張名片,進了旁邊的崗亭。
遲孟桓隔著玻璃窗看到他在裡面打“德律風”,至於打給誰,說些什麼,則聽不見了,但可以猜想,那是在和裡面聯絡。
片刻,從大樓裡走出了一名英警,進了門房,和印警兩個人交談了幾句,大概是那位印警在替遲孟桓求見吧?估計把信封裡的“好處”也分了一些給他的這位上司。
門口的那位沒有得到“好處”的華警還筆直地站著,像監視嫌疑犯似地盯著遲孟桓,印警已經陪著英警走出了崗亭。遲孟桓也弄不清楚這位英警是什麼官階,但見他袖子上釘著三道黑槓,領邊佩有英國國徽,便知道至少是一位高階警察,身分和這兩位黃臉的、黑臉的大不相同。
“你有什麼情報要報告警察司?”那位三道槓英警手裡捏著印警轉交給他的名片,毫無表情地看著遲孟桓,“把東西交給我好了。”
遲孟恆心想:交給你?我知道你是誰?萬一石沉大海,我連打聽都沒處打聽去!於是,靈機一動,就順口撒了個謊:“報告警官,事關機密,這情報沒有寫在紙上,我必須面見警察司,向他口述!”
那英警聽了,不置可否,轉身向門旁的崗亭走去。遲孟桓隔著玻璃窗看見他在裡面打“德律風”,想必是向上級請示。等他打完了,掛了話筒,走出崗亭,也不說話,卻向印警丟了個眼色,“紅頭阿三”便朝遲孟桓命令道:“把手舉起來!”
遲孟桓腦袋“嗡”地一聲,心說:糟了,還沒有吃到羊肉,倒先惹得自己一身臊!不讓我見警察司,不見也就是了,憑什麼把我抓起來?肚子裡雖然心驚肉跳,卻又不敢反抗,乖乖地舉起雙手,作無條件投降狀。
“紅頭阿三”便伸過手來,從他的兩肋往下摸,搔得遲孟桓渾身發癢,也不敢出聲。直到把他全身摸了個遍,然後又把他的皮包也開啟看了看,這才說:“你可以進去了。”
遲孟桓一場虛驚,這才明白根本不是要抓他,而是例行的安全檢查,防止外人把槍支、炸彈帶進去。“紅頭阿三”檢查完畢,沒有發現可疑之物,那英警便對遲孟桓說:“你跟我來!”
門口的這一關順利透過,遲孟桓激動得心臟“咚咚”地跳,趕緊應了聲:“是!”跟著那位英警走進了陰森森的中央警署大院。院子裡的警察正在邁著大皮靴“咔咔”地操練,他躲躲閃閃地從旁邊繞過去,那樣子倒有些像一個被押送進來的罪犯。
大樓的門旁又是兩名持槍的警察站崗。遲孟桓心裡正在嘀咕,帶領他的那位英警小聲向站崗的打了個招呼,竟然未加阻攔,便放行了。兩人踏著樓梯上樓,左拐右拐,拐得遲孟桓暈頭轉向,前邊帶路的英警卻在一扇緊閉的門前站住了,回頭對他說:“你在這裡等一下!”說完,便敲了敲門,高聲喊道:“報告!”
“進來!”裡面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遲孟桓猜想:說話的這位也許就是警察司閣下?心情越發緊張,狂跳的心臟好像要蹦出喉嚨口了。
那英警推開了門,獨自進去了。遲孟桓明白,這是先行向警察司閣下報告一下,然後再叫他進去,便筆直地站在門外,屏息靜氣地等待召見。不想這一等,竟然不見音信,十多分鐘過去了,進去的英警還沒有出來,遲孟桓心裡發急,連站都站不穩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前面的兩關都順利透過,最後這一關倒卡住了嗎?唉,不管謁見警察司這件事成與不成,總也該給我說一聲嘛!現在這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萬一被哪位不知就裡的警察當成嫌疑犯拉到別處去,那倒是麻煩了……
遲孟桓正在樓道里六神無主,那扇閻王殿的門開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