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遜捧笏領旨。這兩個人的軍功,獎勵自然就落到了喬大頭的身上。
看著喬大頭,趙禎又道:“你不錯,一心想著國事,為忠;帶著陳老實的骨殖奔波萬里,回鄉安葬,為孝。很好!很好!”
喬大頭搓著手,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渾慣了,別人誇獎兩句,也不往心裡去,但皇帝是跟天一樣的人物,從他的口裡說出來,那自然就是不同了!
活了數十年,沒想到自己還是如此人物,喬大頭突然發現不認識自己了。
突然之間,趙禎發現自己沒有心情再問喬大頭是怎麼發現党項的使節為細作,到底是有沒有誤判。這種赤誠百姓,怎麼可能編假話騙自己?他說發現了,那自然就是發現了。現在的問題,是党項使節繪製本朝山川地理,到底是不是意味著要造反?
又詳細問了喬大頭的傷勢,趙禎便就讓小黃門把他帶下去,到偏殿裡再讓御醫看一看,用最好的藥,順便賜些糕點給他填填肚子。
喬大頭出去,趙禎對張士遜道:“似這等赤誠百姓,絕無說假話的道理!現在只是要看,党項使節做這些事,到底是不是說明元昊起了反心。”
李諮捧笏:“陛下聖明!臣天亮之前已經詳細問過喬大頭,他條理清楚,各處關節都能對得上,說的話確有根據。”
“那麼,樞密院以為,党項是不是要謀反呢?”
劉平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想了想還是把嘴閉上。自己突然升遷,不能表現得太過咄咄逼人,不然很容易得罪人,惹人忌恨。
張士遜想了又想,謹慎地道:“党項做出這種事來,不守臣禮,應該重責!但若就此說他們起了反心,也不能如此武斷。代州那裡終究還是正當契丹,他們瞭解山川地理,也有可能只是出於防範,難不成還真想攻到代州,同時與本朝和契丹為敵?”
趙禎點了點頭:“也有道理。”
徐平沒有說話,在他的記憶中,趙元昊反宋的時候,貌似還真曾經同時與宋和契丹作戰過,而且還僥倖打贏了。不過他前成歷史一般,記不真切,不好下定論。
見樞密院依然固執地堅信党項不會反,劉平再也忍不住,叉手道:“陛下,依臣看來,畫山川地理圖,不是為了進軍,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還是党項人怕以後到五臺山進香,記不住路?剛才那人如果說得確鑿,党項就必然是起了反心了!”
張士遜嘴裡有點苦澀:“起了反心,也未必會反。”
這話說起來不好聽,但也確實是實情。趙元昊在党項本來就等同於帝王,有點野心的怎麼會甘居人下?但想反是一回事,真反又是一回事。
趙禎見徐平站在一邊神色不動,一言不發。心中一動,想起這才是真正帶大軍滅過人一國的人物,怎麼能把他給忘了?
對徐平道:“徐平,在你看來,党項會不會反?”
徐平恭聲道:“臣在三司,不知軍情,不好亂說。”
“就以今天喬大頭所說的,你不是一直在旁邊?以此事看党項會不會反?”
徐平嘆了口氣:“陛下,党項使節繪地圖,必然是起了反心才會如此做。其實張相公說的不錯,起了反心,也是不一定就會反的。關鍵之處,在於樞密院做了什麼以及要怎麼做,才能夠讓党項趙元昊即使起了反心,也不敢造反。恕臣直言,如果就像現在一樣,事事縱容党項,什麼也不做,趙元昊今天不反,過些日子也是會反的!”(未完待續。)
第171章 萬事操之在我
徐平的話出口,崇政殿裡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這是直接指責樞密院辦事不了力了,雖然現在臣僚對政事上書很踴躍,但徐平卻極少發表自己的意見。特別是作為處理具體政務的官員,三司裡的人一向都自覺地不參與朝廷大事的議論,大多時候只是默默地執行政令。因為三司的權已經很大了,在朝堂裡的聲音再大,其他衙門就會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脅。
沉默了一會,張士遜緩緩地道:“徐平,那你說,要怎樣才能做讓党項不起反心呢?難道你認為,可以派大軍看住趙元昊嗎?”
徐平笑了笑:“不派人看住趙元昊,那就萬事不聞不問了?張相公,現在樞密院對党項瞭解多少?元昊是如何接位的?接位時候其他党項元老重臣有哪些?他們對元昊的態度如何?還有,元昊繼位之後,做了哪些事情?從他的所作所為,樞密院認為他是會反還是不會反?不會反會如何做?要反,那大約會在什麼時候反?”
看張士遜閉嘴不言,徐平又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