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賣地錢會再保留幾年,原主人找來了可以從官府要回賣地的錢。不過超過十年,就被當作無主地了,跟原主人沒了關係。王素這裡買的就多數是絕戶田,又是汴河水氾濫過的,斥鹵遍地,稀爛便宜。不過要辦地契還是要交錢,而且還要交稅,絕戶田收入是地方官府不小的進項。
不過這價錢還是比徐平買中牟的莊子高多了,他那裡本來就是半買半送,沾了淳澤監撤銷和開墾荒地的光,再加上自己的白糖鋪子被三司收走而給的補償。
看著莊客湧到田邊,徐平對王素道:“今年時間太緊,開不了多少水田。依我看,你那些荒地還是種些苜蓿和大豆之類的好,用來養牛羊也有不錯的收入,而且能養地力。”
“我也是這樣想,只是還沒下定決心。只聽你說苜蓿和菽豆類養地,也不知道到底效果如何。而且養牛羊也不容易,不好找人。不知道怎麼飼餵,一死起來可是不得了。”
徐平道:“先種起來,少養一點慢慢摸索,有事也可以到我莊子去問。苜蓿和大豆之類又不是不能儲存,存上兩三年一點事都沒有。”
王素還是有些遲疑,買地已經花了五千貫,再加上前些日子在三司商鋪花的錢也不少,他就是大家族拿出這麼多現錢也不容易。再向地裡投錢,真的要咬牙了。
這個功夫,莊客們已經到了水田邊。他們先把那面鼓在田頭的樹上掛好,然後那個叫鍾四的老者不知講些什麼,其他人都靜靜站著聆聽。
徐平很想看看他們的鼓和箭漏是怎麼用的,對王素道:“我們過去看看。”
到了跟前,鍾四的話已經講完,莊客們都下到了田裡。
見王素過來,鍾四躬身行禮:“官人,我們這就開始插秧了。這次插兩個時辰,然後在田裡吃飯,還請官人讓莊裡把飯送來。插秧是個辛苦活,不多吃這一頓,到了下午人就沒有力氣了。而且送來的飯,最好是有點油水,肚裡沒有東西,幹活便就沒有力氣。”
王素點頭:“放寬心,我已經吩咐過莊裡了,到時飯菜管夠。”
這一點王素早就從徐平那裡得了經驗,農忙的時候,不能像平時一樣吃兩頓飯,中午要加一餐,而且又有葷菜,千萬不要讓莊客不沾油星,不然是自己吃虧。
徐平莊裡人多,每天都是一隻羊,或者換換花樣,雞鴨之類其他肉食也是相當於一隻羊的量。不過平時莊客們沒有多少肉吃,只是保證每天一大碗骨頭熬出來的濃湯,到了農忙時節,那些肉也都進他們的肚子裡。
王素這裡做不到,是去八角鎮上賣羊肉的鋪子,常年定了他們剔下來的羊骨頭,再買些肉。骨頭用來熬湯,都是昨晚燒開,然後小火慢熬,今天配著熟肉吃。
大骨頭湯熬得火候到了,裡面的營養不少。再配上面食,既能夠讓人吃飽,還能補充人體必須的營養,花錢又少,對於人多的莊子來說是不錯的辦法。
年初王素的仕途受了點挫折,讓他有了警醒之心,一大家子不能坐吃山空,對現在的這處莊子寄予了不少希望。徐平一家靠著中牟莊園在京城裡面活得遊刃有餘,富貴慣了的王素看著羨慕,有那樣一處不斷向外流出錢來的莊子,得省多少心。所以對自己的莊子事事小心,就連吃喝拉撒這些小事,也儘量以徐平的莊子為標準。
鍾四得了肯定的答覆,躬身謝過,口中道:“那我們便開始做活了!”
說完,親手把一邊擺著的箭漏調好,又拿起鼓槌,站到了鼓面前。
深吸了一口氣,鍾四手中的鼓槌敲在了鼓上。
隨著鼓響,水田裡的莊客幾乎一起彎腰插秧。
徐平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中感慨,竟然真有幾分軍隊做戰的樣子。
隨著不緊不慢的鼓聲,莊客排成一排,慢慢向前去。還有送秧的莊客,挑著裝滿秧苗的擔子,晃晃悠悠地走在水田裡,提前把未插的秧苗在每人的路線上分好。
鼓聲清亮,並不像戰鼓那樣雄壯而扣人心絃,顯然只是用來保證插秧的節奏。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防止有人偷奸耍滑,幹活的時候嬉笑說話。鼓聲不停,田裡的人就不能停止插秧,要一直幹下去。
說白了,與振奮人心比起來,鼓更多的是一種維持工作紀律的工具。
徐平看得很認真,心裡仔細想著這種做法的利與弊。在他的前世,也有農忙如打仗的說法,意思是時間緊急,事關重大,如同戰爭一樣。
這種多人一起完成同樣的一件事情,紀律確實很重要,如果插秧的時候人都在田裡嘻嘻哈哈,你插到我的路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