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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部分

帶過來。

酒菜上來,徐平舉杯,帶著喝過了一巡酒,氣氛才慢慢緩和下來。

出外做事,最怕的就是主事者和副手不和,讓手下無所適從。還好帶的橋道廂軍是徐平的老部下,聽自己的話,不然事情更加棘手。

約摸小半個時辰,驛站外傳來急驟的馬蹄聲,不大功夫,魯芳從外面急匆匆地進來,到徐平叉手行禮:“稟郡侯,屬下在半路上迎著孫家夫婦,已經帶到了驛站!”

“哦,讓他們在外暫且等候。”

說完,徐平舉起酒杯站起來道:“滿飲此杯,今天便就到這裡。蘇知縣暫且留一下,其他的人便都回去吧,衙門裡沒有主事的人可是不行。”

說完,不等身邊一臉著急的王沿說什麼,舉杯一飲而盡。

見大家飲過了酒,不等酒席散去,徐平便起身道:“我還有事情去做,暫且告退!”

說完,帶著魯芳徑直離了酒席,向驛館的前院行去。

王沿坐在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也不知道是該跟著出去,還是在後院等著徐平回來,一時拿不定主意。

蘇紳見了這情景,忙舉杯對王沿道:“徐副使有事情要忙,我們不便打擾。王副使,且再飲幾杯,天時還早。”

王沿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蘇紳這一勸,反而讓他下定了決心,把面前的酒一推說道:“今日就此罷了,我們一起到前面去看徐副使那裡有什麼事情!”

說完,站起身來,當先向前院去了。

蘇紳與身邊的中牟縣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到了前院,徐平一眼就看見院中的大樹下站著一對中年夫婦,滿臉都是驚恐,不停地向身邊的橋道廂軍和公吏打拱作揖。

見到徐平過來,廂軍和公吏一起行禮問候。

那對中年夫婦一見這情景,知道是來了主事的官人,轉身向著徐平,騰地就跪了下來:“官人,我家二郎委實是在鎮裡等我們夫婦,不曾作奸犯科啊!”

徐平虛扶他們,口中道:“起來說話,也沒人說孫二郎做了什麼惡事啊。”

中年夫婦聽了這話,對視一眼,心中猶自懷疑:“聽送我們來的公人說,二郎是衝撞三司運貨的隊伍,被官人拿了。難不成事情不是這樣?”

“啊——現在言之尚早,並沒有人指認那孩子是賊。你們且起來,我有話要問你們。”說到這裡,徐平轉身吩咐魯芳,“來呀,給他們拿幾把交椅來!”

得了吩咐,兩個廂軍飛快地跑進驛館裡,取了幾把交椅過來。

徐平在當中的一把交椅上坐下,對孫家夫婦道:“你們坐下說話。”

這句話差點把中年夫婦嚇死:“官人面前,哪有我們坐的地方?!”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跪到地上。

徐平急忙伸手虛扶住,任他們站在原地。

這也是前世的習慣,有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忘了現在的身份,跟老鄉談話,總是要給予他們足夠的尊重。卻不想這個年代,農民哪有跟官員平起平做的道理。別說兩個種地的農民,就是捐了官在身的員外,也沒有跟正任官員平起平坐的道理。

等夫婦兩人面色緩和下來,徐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籍貫哪裡?”

中年男人道:“回官人,小的孫豐年,這是我的渾家吳六娘,自小生長在孟州河陰縣,廣武山下曹家坳。”

“八角鎮的那個孩子孫二郎是你們家的?”

“官人,千真萬確,那孩子就是我們家的啊。我們夫婦自從成親已來,生有兩子一女。阿大命騫,沒能養到兩歲上。大娘子八歲的時候在河邊洗衣,一個浪頭被河神收了去。如今只剩下二郎這一點骨血,今年剛好十一歲。”

徐平嘆了口氣:“也是可憐人家。我問你,現在正是田裡收麥的季節,你們為何全家從河陰縣逃亡?地裡的莊稼都收完了嗎?”

“回稟官人,我們家從本地蔣員外家裡租了十三畝地,因為是用的他家的牛,本地的租又重,約好了完稅之後,蔣員外家分七分,我們得三分。今年天旱,租的地又都在高處,澆不上水,沒什麼收成,麥子又熟得早,便早早收了,與主家分訖。說是分到三成收成,其實全是秕糠,如何熬得下去?我們夫婦想著家鄉再也難以存活,便捨棄了家業,帶著孩子來開封府。聽說這裡好多大員外開了田莊,正缺人手,想著夫婦兩憑四隻手好歹掙頓飯吃,不要難為了孩子,誰知道就碰上這種禍事?”

說道這裡,站在孫豐年身邊的吳六娘禁不住就嚶嚶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