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從此跟他們部族沒有關係了,出來做事也是由帥府和秦州安排吏職,跟軍中一樣訓練也沒有什麼。誰知道現在卻有幾個部族要把質子迎回族裡去,而且大多是做首領,這就有些不妥了。蕃羌部族人數不少,戰鬥力不行當然最大的原因是他們不團結,但沒有編伍戰陣,不知紀律也是原因之一。在納質院裡千好萬好,回到族裡誰知道他們會怎麼想?如果按照教的方法訓練本族的壯丁,不說反叛朝廷,就是跟其他部族衝突也佔了便宜,只怕會別生事端。因此劉渙提出不能再按軍中訓練了,徐平又想靠著訓練加強他們的紀律性,便想了個強身健體的辦法出來。
王途叉手謝過,秦州的情況他不熟,不管到哪裡先幹著再說。
徐平道:“你到納質院,只是先熟識一下秦州的地理人情,等到時機來了,還是要調到軍中去。軍中也缺人,不過最近整頓蕃軍,不好冒然加人進去。”
蕃軍實際上就是鄉兵,不過他們都是從蕃部抽調來的,用的是蕃兵的番號。按照徐平的規劃,以宣威軍和歸明神武軍為核心,所有機動力量都要整合起來,蕃軍也不例外。最近幾個月禁軍自己整訓的同時,也開始從蕃軍抽調人出來,補入兩個機動兵團。
整訓的基本原則,是按照禁軍從廂軍中選人的辦法,進行揀選。選中的人給予正式禁軍的待遇,發給錢糧,馬匹刀杖器甲由軍方出錢收買,不再讓他們自備。相應的,這些揀中的蕃兵不再是不脫產的軍人,而是直接打散編入禁軍之中,擴充禁軍的兵力。
以前秦州騎兵的主力就是來自蕃落,大約有七千多騎,分為十七指揮。這些騎兵是首先要納入禁軍序列的,給的待遇也分外優厚。以前這麼重要的力量之所以放在蕃兵中,是因為朝廷不想花錢,蕃兵自備馬匹器甲,也沒有俸祿。現在糧食等物資算不上充足,錢是絕對不缺的,就沒有必要了。有三局鋪子的物資支撐,紙幣的購買力並不低於銅錢,徐平給得起養兵的錢。蕃羌重財貨,給錢一切都好,他們也不排斥這樣。
至於其他蕃兵,則按照兵樣,身高、體重、力量等進行挑選。實際上就是這個年代簡單的體檢,古今一脈相承,禁軍早有成法,照著做就可以了。
揀剩下的蕃兵,因為他們來的熟戶地區已經並帳為村,也不再保留蕃兵的番號,直接改為鄉兵,由秦州地方州縣掌握。有賊寇來則依靠寨堡防禦,平時則正常務農,農閒的時候訓練教閱,實際上就是這個年代的民兵,是宋朝內地正常的制度。
作戰以野戰機動的禁軍部隊為主,地方廂軍配合,鄉兵作為補充。整訓完成後,禁軍缺員則從廂軍中揀選,廂軍缺員則從鄉兵中補入,鄉兵缺則從民間壯丁中補。如果遇到戰事,則禁軍作戰,廂軍保障後勤安全或應付一些不重要的戰鬥任務,鄉兵保家園。
這是本來禁軍、廂軍和鄉兵劃分的原意,只是後來禁軍和廂軍戰力嚴重退化,使得鄉兵的戰力突顯出來了,從而使改募兵為徵兵的思潮興起。軍隊的職業化、專業化是正常的發展規律,徵兵制並不能挽救軍隊的危機,還是要對症下藥才行。
在徐平前世,這種組織結構有一個名字,叫作“三結合”,曾經在各種戰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制度是死的,只有把制度的潛力發揮出來,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看看天色還早,徐平對石延年和王途道:“左右無事,我們便一起到納質院裡,交待一番。那裡的一些事務,也要看看安排得如何了。”
石延年知道徐平最近事務繁忙,見他還要抽空到納質院去,不由好奇:“節帥,納質院裡關的左右不過是一些蕃落質子,多是熟戶。要作亂的禹藏花麻所部並沒有人在那裡,怎麼想起來要去看?你軍務繁忙,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帶王途過去即可。”
徐平笑了笑,對石延年道:“納質院裡不只是關著質子,還有張載在那裡搞井田制,有點意思。井田推向全國自然是不可能,但對營田務來說,合不合適又是兩說,該去看看。”
井田制是不是周朝真正實行的制度,廣不廣泛,還要兩說。真正把這制度提出來,上升到天下根本的高度,應該是始自孟子,所謂“仁政必自經界始”。
張載對井田制度非常痴迷,認為是解決現在國家遇到的問題的根本方法。這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收天下土地為國有,然後按戶平均分配土地,即井田制中的一夫百畝。但他跟李覯一樣,都認為公田沒有必要存在,直接改為收稅就可以。另一個方面,實行井田制後可以寓兵於政,軍政合一,使用軍隊編制管理農業。按照軍隊的組織結構,平時務農,遇到戰事則放下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