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中原政權的致命威脅。等到更北的遊牧民族崛起,半漢化的地域徹底消失。宋、明、清三朝再也沒有出現藩鎮割據,朝廷政策是一,社會基礎不再存在是二。
党項和契丹這些政權都是採用番、漢共管的制度,不是他們對漢人親近,而是其經濟基礎就是半耕半牧。完全排斥漢人,他們境內的農業也將蕩然無存。
由政策導致的偶然動盪可以理解,但動盪長期化,就必然有其社會基礎,這是歷史唯物主義基本的認識。五胡亂華之後的胡族內遷,便就是北方動盪的社會基礎。
要消滅党項,僅僅是敗元昊佔領那些地方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把替代掉的農耕經濟恢復過來,這才是真正艱難的任務。徐平一直堅持把俘虜南送,招兵則從川蜀,便就是要斷絕党項這些政權賴以存在的社會基礎。沒了原來的社會環境,南遷的番胡將很快漢化。
石全彬可沒有興趣聽這些社會、地理的大道理,他也不感興趣,道:“既然秦州這裡是以天都山、馬銜山為線,那為什麼現在昊賊不敢過黃河?”
“我們已經佔了馬銜山,則葫蘆川以西、黃河以南盡為本朝所有,河湟之地我們去攻與不攻,他們都已經脫離了党項的威脅。像蘭州在黃河以南,我們派不派兵去佔,都是在本朝掌控之下。不能分馬銜山的地利,番賊絕不敢大軍進駐蘭州,不然陣前一敗,他們無處可逃。而地方過小,不能馳騁,他們的騎兵多也就沒了用處。”
石全彬嘆了口氣:“行軍打仗,如此麻煩,我還是不費這些心思。只要這次能夠痛擊昊賊,重振本朝軍心,我回去在官家那裡有個交待就好。”
徐平看著外面月色朦朧,沉聲道:“此次我以五萬對三萬,又是出其不意,還不能擊垮卓羅和南監軍司,就太過離譜!這種仗我不想打,不是打不贏,而是利處不大。對番賊這些忽聚忽散的兵馬,每次用兵,都力求圍殲才是上策。不然你佔的地方多了,他們兵馬仍在,最終擠成一大坨。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也,那個時候,就容易為賊所乘!”
石全彬沒有說話,他看得出來,如果沒有趙禎讓自己帶來的口信,這場仗徐平是真地不想打。現在兵力不足,過黃河一擊,還是要退回來,只是打一場熱鬧而已。但戰爭終究是政治的延伸,現在政治上需要這樣一場勝仗,這本就是一場政治仗。
第112章 五軍齊出
徐平站在黃河南岸的一座小山上,看著山下的大軍踏上新建好的浮橋,如同一條線一般,順著喀羅川河谷綿延北去。
五萬大軍,如果全都擠到一條路上,綿延開來就是一二十里。哪怕兩列並排行軍,也要近十里長的佇列。這麼長的隊形,一旦被敵人發現,很容易被打散。而如果要保證隨時對敵,行軍速度就必然要慢下來。從黃河北岸到卓羅和南城六十餘里,正常行軍要兩三天的時間,徐平要對元昊進行一次雷霆打擊,正常的行軍速度就失去了突然性。
此次渡河出擊,桑懌和劉兼濟軍自榆中城出發,在蘭州城附近的古渡過河,而後沿古道北上。北上幾十裡後,沿喀羅川西岸群山的埡口繞到卓羅和南的北面。高大全和曹克明軍自阿幹河谷進入蘭州附近,在喀羅川匯入黃河的河口渡河,而後沿喀羅川河谷北上,與桑懌和劉兼濟軍夾擊卓羅和南。軍中的騎兵和騾馬大車大部配給了桑懌和劉兼濟軍,讓他們快速行動,達成進攻的突然性。徐平自將張亢軍隨高大全一路之後,作為全軍預備隊。
這是秦州軍的第一次全線出擊,雖然組織嚴密,按排得井井有條,路上還是各種情況頻出,不時有掉隊計程車卒。想讓數萬人的軍隊完全按照自己的預想行動是不可能的,徐平也不報這種奢望,真正有用的是能把這些差錯包容下來。田況帶著一隊人馬,沿途收留掉隊的人員,處理各種差錯,讓發生的意外不致於影響全軍的行動。
石全彬在徐平身邊看著大軍北去,口中道:“經略,你來秦州一年,能把大軍帶到這個樣子著實不易。看這行軍,雖然比不了禁軍精銳陣列嚴明,也是非常不錯了。”
徐平道:“此次出軍要訣在快,陣列整齊沒有用,只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到卓羅和南的城下,整好隊伍,便就足夠。軍前已經廣佈斥候,他們順不順利,事關重大。”
往常不管是跟契丹作戰,還是跟党項交鋒,宋軍的斥候隊都被對方壓得死死的,往往探聽不到敵人的訊息,自己的一舉一動卻都落在敵人的眼裡。秦州軍在這上面下了極大的力氣,軍中的斥候隊都是一半本地蕃兵嚴選出來的,一半禁軍精銳,數量多,訓練苦,器甲精良。每人兩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