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趴在地上等著這個機會,果然,那小女孩才叫完兩聲哥哥,便傳來王大磊的一聲痛呼。我趕緊往玻璃門上看了一眼,不見那小男孩的影子,只有那些假人似的食客,還木頭一樣戳在店裡。我不敢耽擱了,連滾帶爬的,終於在最後一刻擠出了面前那扇門。出來之後我才發現外邊下雨了,瓢潑大雨淋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我往停車那地方趕,跑到半道上,體力就已經透支了。這時候我實在是按捺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飯館還是那間飯館,剛才還燈火通明,此時卻是一片死寂。飯館門半開著,往裡看所有人都站著。最靠近門的地方站著個小男孩,默默地用他一隻小手,反覆拍打門上的玻璃。被他拍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小小的血手印,他拍一下,便對著我笑一下。我頭皮轟的一下就炸了,只看見那小孩嘴裡沒牙,卻是滿口的血!
那血是從哪兒來的,別是他從王大磊身上咬下來的!我又急又氣,也忘了要逃命,隨手從地上操起一塊石頭,便要再折回去救王大磊。沒等我過去,那王大磊自個就從飯館裡跑了出來。一開始我還沒認出來是他,只見出來一人周身是火,一路燃燒著衝進了雨裡。大雨澆滅了明火,激起他一身白色的水汽。我這才看清那是王大磊,臉被燒紅了,脖子上到處都是大燎泡。他踉踉蹌蹌地朝我衝過來,嘴裡直喊:跑啊你!愣著幹嘛!我們倆狂奔著回到了車上,王大磊撥開車上的收音機,這才鬆了口氣。那收音機裡沙的一聲,接著放出來的卻是一首佛曲。我反正也聽不懂唱的是什麼,捂著胸口催王大磊趕緊開車離開這。到這時候王大磊卻又不著急了,拍了拍我說是暫時沒事了,可以在這歇一歇。他身上的熱勁估計還沒退,把窗戶搖下去,接著雨水一捧一捧往嘴裡送。
我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問王大磊,剛才那飯館裡那是什麼東西?他回答說是一對鬼童子,據他的估計,至少養了有上百年了。要不是今兒個咱們運氣好,碰上了,真是一點生機都沒有。距離近的話,鬼童子能從人眼裡把人的魂魄抽走。所以他才叮囑我,一定不能回頭看!王大磊一邊說一邊把手上套著的筷子筒掰下來,我看了一眼,只見那上面咬的全是牙印。從牙口大小看都是小孩的,可那下嘴的力道,卻比成年人還要狠。我看的心往下沉,說你這怎麼還把手送給那小鬼咬。萬一咬透了筷子筒,它能把你的肉給你撕下來!王大磊搖頭說他也是沒有辦法,要沒有個東西吸引那小鬼的注意,他根本就抓不住它。幸虧這還有個廚房,他進去點了把火,差點就把其中一個小鬼給燒掉了。另外一個來救的時候,王大磊趁亂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火焰當中陽氣極盛,鬼童子沒敢動他,這才讓他僥倖逃了出來。
剛爬出來的時候我身上的血被雨水沖掉了不少,這時候靜下來坐在車裡,那血又開始止不住地往外流。王大磊看著我說你這樣不行,咱們得趕緊回去送你上醫院!別待會失血過多暈過去了,林逸會怪我沒看住你。我眼睛看東西有點花,閉上眼眯了一會兒,說我哥不是不讓我們回城裡嗎?王大磊說你哥說的是天黑之前不要回城,現在天都黑了,他的話應該就不作數了。他打火踩油駛上馬路,雨太大了,雨刮器奮力地運作,也還是看不清前面的路況。我們的車開出去沒多遠呢,就聽見車後面,傳來一陣陣大車鳴笛的聲音。那鳴笛聲離得越來越近,遠光燈的白光,整個罩在我們車頂上。我聽王大磊罵了聲娘,突然一踩油門,瘋了一樣向前駛去。我一直都沒系安全帶,趕忙一把抓住車門上的把手,問他你開這麼快乾嘛?王大磊那一臉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水,厲聲說再不開快點,咱就被後面那大傢伙給軋扁了!
我直到這時才意識到,整條大馬路上,僅有我們這一前一後一小一大兩輛車。跟在我們後邊的是一輛水泥罐車,龐然大物就跟裝甲車似得。六條車道它哪條都不走,偏偏緊咬著我們的車屁股不放。我把腦袋伸出去看了一眼,水泥罐車的駕駛室裡坐著兩個大人,兩個大人中間,還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小男孩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衝著我又是咧嘴一笑。我險些閃著舌頭,還沒來得及把身子縮回車裡,那水泥罐車便已經追了上來。我們兩輛車撞在一塊,小車輕的跟片樹葉沒什麼兩樣。車身劇烈地搖晃,整個車尾,瞬間就被撞扁了。王大磊情急之下猛打方向盤,我被慣性甩地嘭一聲撞在車門上。水泥罐車那反應也不慢,追著我們連跨四條車道,駛入靠左的對面車道中。我想王大磊肯定是沒有料到,就在前面路口那兒,竟然又躥出一輛車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們剎車不及直接撞了上去,後方水泥罐車同時靠近,轟的一聲巨響,把我們連車帶人擠在了中間。
像這種力量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