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這一茬來?周同嗯了一聲,答說他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明明孫師傅那時候是在打方向盤掉頭來著,怎麼還有一隻手空著,能衝我們招手?他一說我頓時也覺得很奇怪,好像當時,孫師傅的兩隻手確實都在方向盤上!那隻朝著我們招手的好像還是隻右手,可如果是右手的話,又怎麼會緊貼在左邊車窗玻璃上……
這事真不能細想,越想越覺得可怕。我讓周同也別琢磨了,也許是我們都看錯了也說不定。周同哦了一聲,終於不鬧了,抱著水瓶子在我身邊坐下。他叫我看看還有多遠的路,是不是以後的路,我們都走這條大公路?我把地圖和定位儀掏出來,對比著上頭的資料查了一下。從經緯度來判斷,我們現在應該是在我哥的正北方。只是不知道這麼多天過去了,我哥是不是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周同捱得我很近,我聽他說:“林逸現在只剩下一條魂了?既然沒有肉身,那他是怎麼跟著周芸進的山?”
他說的這個我之前也想過,於是提出來說,我哥會不會是附到了別的什麼人身上?周同說應該不會,他做過鬼他知道,普通人身上的陽氣很重,作為魂魄,稍微靠近一點都有可能被灼傷,更別說是附身了。他又說唯一有可能的方式,是我哥重新找了個快死的人,再玩了一次借屍還魂。不過這樣的機會也很難得,我哥的魂體已經很弱了,也不是隨便找個垂死的傢伙,就能夠操縱人家再站起來的。他一邊說一邊反手去撓背,齜了一下牙,說背上好癢!我還在想我哥的事,看他自己能撓到,也就沒管他。
周同自個撓了一會兒,突然轉過身去,讓我看看他背後有什麼東西。我把他厚衣服掀起來,隔著裡衣摸他的背,感覺了一會兒,答說什麼也沒有啊!周同含含糊糊地說,什麼也沒有怎麼會癢地得這麼厲害!話音剛一落,他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整個人就像打擺子似得,從頭到腳抖個不停。我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慌忙問他:“你怎麼了這是?”周同把牙咬地咯吱咯吱響,好容易說了一聲:癢!要光是癢肯定不是他這個樣子,我一把按住他,使了好大的勁,把他上身的衣服全脫了下來。他那條光裸的脊背乍一看還是什麼東西都沒有,但一用手去摸,就感覺又滑溜又黏膩,跟剛出水的魚差不多。背上一層黏糊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我從地上抓起一把土,衝著他的背便猛搓了起來。泥搓成條掉下來,打那泥裡,露出一絲一絲像菌絲一樣的東西。那東西好像還是活的,正在泥土裡不停地鑽來鑽去。
我心裡頭大駭,想著完了完了,這東西說不定已經鑽進周同肉裡去了!他在我手裡還是一個勁地喊癢,撲騰起來,我幾乎都控制不住他。我大喊了一聲叫他別動,又拿起水,往他背上澆。水下去了他的面板馬上就紅了,可是那癢的狀況,卻好像絲毫沒有改變。我又想既然水洗不掉這東西,那乾脆用火試試。我單手掏出打火機擦出個火苗子,在周同肋骨那兒燎了一下。他燙得直嚎,嚎完了靜下來,說好像沒那麼癢了。這麼說來用火能燒掉這種菌絲,可週同是個大活人,我也不能把他整個吊起來,放在火上烤。我手裡的動作一停下,周同又開始翻滾掙扎。他撓不到後背就撓我,把我兩條胳膊,撓地血淋淋的。我急得腦子也亂了,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包裡還有幾個行動式加熱袋。那玩意遇水就能發熱,本來是預備著進了山,加熱吃的東西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