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就跑到我前邊去了。他還特有禮貌地跟周琳說了聲再見,然後靠門邊等著我,又說了一遍:“林柒快點,我們回家。”他的聲音還和我哥的一樣,只不過帶了一些奶氣。他叫我一聲我心裡就跌宕一下,剛剛澆滅了的希望,現在又有點燃起來。我心想他這麼著急跟我回家,會不會待會到沒人的地方,他一下子就變回我哥了。我一邊這麼想,一邊又覺得,周琳不會讓我們就這麼走了。周同出了門要下樓的時候,我問周琳,怎麼你不攔著他?周琳還是一副冷臉,說你以為你們離開這裡,我們就找不到你們了?周同回來這事還挺大的,公司董事還沒議出個結論來。他要跟你走你就先帶他回去,反正有事,你是跑不掉的。
周琳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周同已經一蹦一跳地跑下樓去了。看他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我真怕他一腳沒踩穩,閃著我哥的老腰。周琳又叫人拿了個牛皮紙袋過來,遞到我面前,說這有些錢,你先拿著花。她這姑娘人是長得挺好看的,但出口十句話,有八句都帶著種盛氣凌人的架勢。
周琳看我沒伸手去接,於是又說,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給周同的。他要跟著你,你總得在他身上花錢不是。我回答她說你放心吧,這麼個小屁孩我還養得起。你們周家就是叫錢給燒的,有些事它講的是感情,不是利益。周琳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你和周同能有什麼感情?你是不是以為你哥還會回來?我告訴你,我剛找人看了,周同身上已經一點你哥的影子都沒有了!
她一句話說的我心裡面直抽抽,轉身下樓,去追早就跑遠了的周同。還是周家派車送我們回去,周琳自己沒來,而是派了那個眼珠子灰白的老頭跟著。那老頭一路無話,到我哥樓下了,他突然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名片上就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聯絡方式,那老頭張口對我說,有事你可以來找我。我被他弄得糊塗了,心說我跟你非親非故的,找你幹嘛啊我。那老頭也看出來我在懷疑,又長嘆了一聲,說林逸那小夥子人不錯,他在的時候沒少照顧我,現在他不在了,我照顧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說完那老頭就要回車上去,被我一把扯住他一隻袖子,幾乎是央求著問他,你是不是能看出什麼來,我哥是不是真的不在了?老頭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扭頭就走。我杵在原地,過了好一陣,才想起周同還在我跟前。他已經先跑進樓裡把電梯摁好了,又一遍一遍地跑過來叫我說,你帶鑰匙了沒有?被他鬧得我想傷心也傷不起來,乾脆先上樓,把他安置下再說。周同進屋就熟門熟路地換了雙鞋,特興奮地從這屋跑到那屋。看著他那張臉我還真有一種恍惚的錯覺,感覺我哥他人還在,只不過是智商退化成一小屁孩了。
這麼想想心裡確實好受一些,周同跑累了,自己把電視開啟在那看。我試著聯絡王大磊,打了好幾次,要不關機,要不就不在服務區。我哥出了這麼大事,除了他,我真想不到還能向誰去討個方子。歇了個把鐘頭,我的腿腳好像稍微利索了點。至少走起來不那麼困難了,也不會光覺得膝蓋窩裡有針在扎。
這時候周同跑來說他餓了,我問他想吃什麼,他想了想,答說要吃麻辣香鍋。他鎖骨那塊還扎著繃帶,胳膊上也密密麻麻全是創可貼。我指著這些傷跟他說,你都這樣了還吃麻辣香鍋,不怕把我哥的身體吃壞了!周同低下頭看了自已一眼,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那一臉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新鮮感。他說這明明是我自己的東西,你為什麼老說是林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