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把鉤子掛進人皮裡頭。完了我再用力一扯,那一整張的人皮,便從中間撕成了兩半。掙脫出來我撒丫子就跑,狂奔出去幾步,又是一滑。這一次我整個人都撲了出去,臉先著地,摔得找不著北。我落地處的那張人皮應聲而動,蹭的一下,就把我緊緊地抱住了。我鉤子也用不上,急起來,甚至用牙去咬到嘴邊的人皮。那味道真是沒法形容,被我咬了幾口,人皮子竟然也有了一點鬆動。我趁機把手往外抽,同時手裡的鉤子,勾住人皮拼命地扯。這一番費了我老大的勁,才終於爬出了那張人皮。
再往下我也不敢站起來跑了,就貼著地匍匐前進。底下的人皮要有動靜,先給它一鉤子再說。逃出這瀰漫著屍氣的人皮陣,我已經累得快散架了。腰上的鎮魂釘好像冒出來一點,我摸著了,趕緊又把它摁回去。我不知道我哥在哪,揉了揉眼睛,還是往那看不到頭的前方看去。前面不遠有一塊像是凹了下去,陷出來一個無比巨大的坑。
我順著坡往下走,一開始是走,後來乾脆坐在地上往下滑。陷坑的坡度非常陡,有些地方几乎是垂直的。我一邊下一邊想,要是待會還要上去,那可就麻煩了。下的過程中什麼都沒發生,快到底了,我突然發現陷坑底部,有一個突起來的土包。我當時一下就想到那可能是個墳頭,下去一看,還真就是一個墳頭。墳頭正上方插著一塊碑,碑上有字,可是一半的碑文,都被墳土吃了進去。
我想繞一圈看看,走了一半,竟發現墳包後邊還倒著一個人。那人好像是在抽搐,時不時地會動彈一下。我仔細回想,光從背上看,這人倒是挺像那天被我推進來的那個。會不會他就是我哥,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我給找著了。我也不敢抱太大希望,先拿鉤子,試探性地勾了勾那人的衣領。他抽動了一下,兩隻手撐著地,慢慢抬起頭來看我。果然就是那張臉,和我哥長得不一樣,但神態和表情卻又非常的像他。我叫他一聲哥,興高采烈地撲過去,就要把他扶起來。我實在是沒料到,我哥會突然蹦起來,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滿手都是血,指甲很長,勾進了我肉裡。我一下就傻眼了,直到被我哥推倒在地上,還沒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哥把我往死裡掐,同時張開嘴,發出一連串嘰裡咕嚕的聲音。
那聲音極其瘮人,我記得小時候,看見過一隻被車軋倒的貓。那貓死之前,也發出過類似的聲音。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被我哥掐的下巴張開,連舌頭都掉了出來。掙扎起來我也忘了分寸,手裡的鉤子一揮,打我哥脖子底下劃了過去。我哥吃痛放開我,捂著脖子,指縫裡有血冒出來。我生怕傷了他要害,氣都不顧上喘,趕緊上去看他。這回我哥倒是沒有攻擊我,只是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手裡捧著的那一把血。我又喊了聲哥,我哥嘰裡咕嚕的,也不知道是在答應我,還是在罵我。
終於我握住了我哥的手,檢查了一下他脖子上的傷口。還好傷的不算厲害,沒割著大動脈什麼的。我哥把頭往我身邊湊,我躲開一點,手往上挪,按在我哥的聲帶上。嘰裡咕嚕的聲音是從我哥喉嚨裡出來的,可他的聲帶,卻一點振動都沒有。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他身體裡,他動一下,那東西就發出一連串的聲音。我只覺得無比詭異,放開我哥,就想往後退。突然那嘰裡咕嚕的聲音停了,我哥看著我,艱難的叫了我一聲。我怔在那兒,過了一會兒才說,哥,是你嗎?